第一次有人敢当着众人对他抬杠,点了点头,他换了一种颇为赞赏的语气,却是不留情面地说道:“好,我让你实现你的权力和义务,这是合伙人为了律所的利益和发展而做出的决定,你现在明白了?那你也可以走了!”
说罢,转身大步流星地回了办公室。宁兮愣愣地站在原地,团队的伙伴们纷纷凑到她身旁,低声安慰着,最后拍了拍她的肩,回去忙自己的事儿。最后只剩下李薇站在她身旁,皱着眉压低声对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你今天怎么了?这么莽撞?黑面神什么脾气你还不了解?当着这么多人面和他顶撞,你这是不给他台阶下啊!赶紧去道个歉,你表现一直不错,也许还能补救!”
宁兮此刻一点补救的心情都没有,她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不许接这个官司?李薇看她没有反应,推了她一把,“还愣着做很么?你真不想要这份工作,不想在成源干了吗?你要想清楚啊,妹妹!一旦离开了,还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平台?”
宁兮深呼吸一口气,对李薇道了谢,去敲秦沣办公室的门。没有应声,可秦沣就在里面。团队众人都屏息留意着这边的动静。又敲了一次,依旧得不到回应,宁兮索性推门而入,这一举动吓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秦沣坐在办公桌后翻着案卷,对于宁兮的到来,连眼皮都不抬一下。这样冷漠高傲的态度,倒让宁兮想起在成源第一次见到顾廷渊的场景,也是如此的不可一世。宁兮抿了抿唇,站到办公桌前,咽下哽在胸腔的那口气,“我为我说话的语气道歉,但我不认为我问问题有错。另外我还想说的是,虽然我不愿承认,但宁铮是我哥,他的事情昨晚我就知道了,我父亲也找了人,希望能有最牛的律师接这个官司。”
“所以我很不明白,昨晚我父亲已经安排得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变了卦?宁铮是否强奸还没有定数,凭什么所有律师都不准接这个官司?”
尽管她已努力让自己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可越说越情绪起伏。秦沣也不知是没听进去,还是彻底置若罔闻,她说完这番话后,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宁兮拿出耐心,站着等他回复。一分一秒流逝,他手里的案卷已经翻完,放到了桌子左上角,可他依旧不搭理,又拿起一份翻开。宁兮一忍再忍,终究忍无可忍,三步并两步上前,一巴掌按在他刚翻开的卷宗上,懒得再去克制怒火,“凭什么?你凭什么这样不尊重人?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却这样瞧不起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还当什么律师?”
话音刚落,秦沣霍然站起身,怒目直瞪着她。宁兮没有退缩分毫,无所畏惧地与他对视,话语也不曾妥协,“是我的错,我已经道了歉,你不能就这样要求我走!我没有做任何给律所抹黑、损害律所利益的事情,我不会走!”
秦沣神色有些松弛,一味地点着头,不说话,大概是头一次有人这样顶撞他,与他叫板,一时之间他还没能反应过来,找到好的政策对付这个胆大包天的下属。恰在这时,宁兮的手机响了起来。铃声忽然让剑拔弩张的氛围跑偏了轨道,变得莫名其妙起来。是宁承远打来的。宁兮扫了一眼,虽有丝尴尬,还是当着他的面接通了,宁承远着急上火的声音立刻传过来。“小兮,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刚刚顾廷渊打电话跟我说,成源不愿意接你大哥的官司?就连其他所都不接,这是怎么回事?”
宁兮惊讶不已,局面怎么瞬间就变成了这样?“喂?小兮?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我在听!”
她回过神,看了秦沣一眼,见对方风轻云淡之态透着丝丝得意,似乎早知道如此局面。“爸,我这里也一团糟,你先别急,哥回来了吗?”
“还没,我一早就打发人去警局了,说还在问话,这都问了一宿了,怎么还没问完?小兮啊,这事儿不对!这是冲着咱宁家来的啊!你是家里的一份子,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爸你放心,我肯定会尽我所能。这样吧,我一会儿请个假,然后去警局,等他问话完了,我带他一起回。”
“好,好,那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家里等你们。”
挂了电话,宁兮要给秦沣请假,话到嘴边,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低咳了一声,道:“那个,老大,我想请个假,望你批准。”
果不其然,秦沣冷哼一声,态度鄙夷,语气嘲讽,“刚刚不是振振有词,一副你是老大的姿态吗?怎么现在反倒叫我老大了,可不敢当!”
“不是,老大,我刚才太着急,言语有些失当,可我也是怕你真让我走,我还不想走,跟着你能学不少东西!”
“难为你还看得上我,你背后不是有关系吗?你大可以来去自如,何必问我准不准。”
“我错了,老大,我背后哪有什么关系?你是我顶头上司,我做什么肯定得让你批准才行。”
秦沣冷冷抬眼,睨着她,瞧她笑嘻嘻的模样,丝毫不见刚刚意气风发的模样,女人果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宁兮腆着脸,赔笑道:“老大,行行好吧!”
一记冷嗤,秦沣拿起案卷,开门而去。宁兮紧跟到门口,高声喊了一句:“谢谢老大!”
秦沣步子一顿,复又前行。办公区里所有人装模做样地认真工作,待秦沣消失后,纷纷凑到宁兮身边,拉着她问个不停。最后是李薇送着她出来,一出律所,就拉着她到小角落悄悄说:“我问到了,小宁,黑面神之所以下达这个命令,据说是一早合伙人开会时,最大股东也就是幕后boss提出的!”
“什么?”
宁兮无法相信,“确定吗?”
李薇重重地点头,“要是不确定,我哪敢四处乱说?我猜测,是幕后boss掌握了什么小道消息,那个富二代强奸必然是铁板钉钉的事儿,这才不许任何人接这官司的!”
宁兮没再说话,心中已乱成了一锅粥。如果是顾廷渊知道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那他为什么要答应父亲替宁铮找最好的律所?宁兮想起来,刚才宁承远给她电话时,说的是顾廷渊告诉他的,不仅成源无人接这官司,其他律所也不肯。忽然间,一种置身云雾看不清前方的恐惧从天而降。他给顾廷渊打电话,一连三个都被拒接了,最后是一条短信回过来:太太,三少正在开会,您有什么事儿可以跟我说,我替你转达。看着这条短信,再没有任何询问的心情。宁兮开车去警局,却被告知宁铮已经离开,便又往宁家赶去。宁家无人,就连说了会在家里等她的宁承远也不在,家佣说他接了个电话,便匆匆外出了,至于母亲白琳,宁家的事儿她一向不过问,两月后有个画展,她受邀展出四幅,如今正是全力筹备期。白跑了一趟,宁兮疲累地在屋子里随意晃荡,不知不觉到了后院,竟然瞧见宁铮坐在那颗海棠树下独自灌酒,脚边已乱倒着两只空酒瓶。宁兮只瞧了一眼,就转身离去,此时此刻,她不愿和这个酒鬼废话。可她刚迈出步,就被一个酒瓶砸中了后背,宁铮那混蛋嚷嚷着叫道:“你躲什么?真把老子当强奸犯了是不是?告诉你,老子没有!是那个贱人诬陷老子!她亲口说的要把我名声搞臭,让我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