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集市都很接地气，要卖什么产品都是直接摆出来，价格也优惠。
服装店娘老板坐在店外，拿着个大蒲扇纳凉。
见有对满身贵气的兄妹出现，赶紧殷勤的站起来迎接顾客。
“哎呀，快瞧一瞧看一看嘞，这边的统一50一件，那边的清仓甩卖了啊，通通30通通30，小哥，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呀！”
老板娘注意到鸭舌帽下好看的下颌线，心花怒放。
哎哟哟，这小哥长得好看哟、长得贵气！
要是她再年轻一点，可不得上去要个电话号码呢。
想当初她年轻的时候，也算得上是这梧桐村几朵金花之一呢....
“老板，童装怎么卖？”
“哎哎，那边的啊，卖40。”
顾客询问声把老板娘拉回现实。
赶紧结束了乱七八糟的想象，过去亲切的推销起来。
这帅哥长得就像能把她整家店买下来的样子，她要赶紧推销一番，争取多卖些衣服。
她看瞳瞳觉得莫名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是谁，只当是和小哥一起从大城市来的小千金，也可劲儿的吆喝。
“小公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衣服呀。”
小摊卖的都是些做工一般材质一般，款式较老的衣服。
小四哥今天出门穿的虽然颜色很素，但看着做工就很不一般，材质也很好。
连老板娘都默默腹诽：这些村口老大爷穿的衣服和樊时景似乎一点也不配。
但为了业绩，她还是把自家卖的衣服夸得个天花乱坠。
樊时景什么都没说，开始认真挑选起来，最后随便挑了几件。
瞳瞳也随手挑了几件。
兄妹二人选的加起来都不过四五百。
付款的时候老板娘脸上灿烂得能开花，果然是阔绰的客人，她就知道自己眼光好没看错人。
买好衣服和日用品，瞳瞳本以为就要回江芃哥哥家了，四哥却忽然道：“去菜市场看看吧。”
瞳瞳以为四哥是觉得寄人篱下，应该买点礼物回去给江芃家，算作心意。
然而...
四哥到了菜市场，却带着瞳瞳直奔海鲜区。
她小脑瓜还没想明白，那对许久不见的夫妇隔着远远的便映入眼帘。
陆氏夫妇。
陆枝燕身上套个格子围裙，戴着橡胶袖套和手套。
她发呆坐在木凳上，盯着一处两眼空空，不知道想什么。
瞳瞳看得出，这些天她憔悴了许多。
头发有些凌乱，眼角的纹路更深了，眼里布满红血丝。
她前面是个水泥搭起的小水池，活蹦乱跳的鱼试图跳出水池。
菜市场人来人往声音嘈杂。
她像隔绝开周围的纷扰声，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发呆。
有条鲫鱼一跃而出，在地板上翻滚，她还是没看见。
三米开外的丈夫陆成在抽烟休息，见状赶紧出声：“鱼都跳出来了，还不去抓，等会儿滑进沟里跑啦！”
陆枝燕才意识回笼，手忙脚乱把鱼捉起来扔进水池。
陆成扔掉烟头，很不开心，“你整天这么魂不守舍的，像什么样子？不想干了赶紧收摊回家去！”
“我...”
陆枝燕委屈涌上心头，鼻尖酸涩，又生生忍住了。
她喃喃道：“唉，也不知道晴晴什么时候愿意回家，不知道她在樊家过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樊家人是否还愿意善待她...”
陆成冷笑一声，板着脸：“还想着你的白眼狼女儿呢，一个月都快过去了，你看她想回来吗，她还想给樊家做女儿呢！咱们这个小破鱼摊，她看不上。”
“你别胡说！”
“我哪里胡说了，你整天想着你的小女儿，魂不守舍的，你看她会考虑你半分吗，她巴不得马上踹了你！”
“呜呜...”陆枝燕掩面低声哭泣起来，狼狈不堪。
“你真的是没救了！”
陆成气得咬牙，刚想再教训她一顿，有人过来买鱼，他赶紧笑脸迎上去，询问顾客要什么鱼。
随后，用捞网从水池中捞出一条肥硕的大花鲢，称斤。
放案板上，刀背往鱼头一拍，鱼就不动了。
破肚处理掉内脏，开水清洗血污，再切块装好给客人。
手法熟练、一气呵成。
两个客人都光顾完了，陆枝燕还在那哭。
惹得陆成十分烦躁，把刀往案板一扔，撸起袖子要干架的样子。
“哭哭哭，就知道哭！”
“你女儿为了逃离我们，自己把自己身上弄一身伤，诬陷说是你打的她，她对自己都那么狠，对你更狠，你想着这个白眼狼干什么，我们也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儿！”
“烦死了，那个不孝女，明天我就去市里把她带回来，不愿回我就拿绳子把她绑回来！”
陆枝燕听他这么说，着急了，赶紧阻拦。
“别别别，孩她爸，我不哭了行不？别冲动，晴儿要是在樊家过得好，我们做父母的也放心了，不急不急，等她玩够了再回家。”
她牵着陆成让他坐下，开始贤惠的给他揉肩。
陆成脸色很难看。
见她这幅隐忍模样，最终还是把肚子里的话化为一声叹息。
晴晴是把樊家当家了，把他们当陌生人，在樊家呆的越久，只会越依赖樊家，离他们越来越远，怎么还可能回来。
他不愿意打破陆枝燕的幻象，可是又忍不了她日日颓丧的状态。
......
或许，这就是一个母亲的纠结吧。
女儿不在身边，会挂记她、担心她、想念她。
但女儿如今在别人的家里环境好条件也好，总比跟着自己好，她就安慰自己，这样是最好的选择，然后忍受孤独和寂寞。
一切都被樊时景和瞳瞳看在眼里。
瞳瞳注意到除了陆氏夫妇，他们的鱼摊上还有一个女孩存在。
那女孩像上初中的年纪，岔着腿坐在木椅上，抱着手机刷短视频哈哈大笑。
从刚才陆氏夫妇吵架开始，她就只是抬眸看了几眼。
如围观局外人，没什么反应。
瞳瞳好奇，拽拽四哥的衣袖：“哥哥，那个姐姐是谁啊？”
“陆成的大女儿，晴晴的亲姐姐，陆小玉。”
她随口一问，四哥还真知道，看来是提前了解过家庭资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