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衣不说话了。翊王也收起了笑容,正色道:“裴姑娘,我身为皇子,迟早都要成亲,父皇给我指婚我抗拒不了,既然如此,娶你和娶别的女子,也没什么不同,至于你,我知道你想开医馆,也知道你从脱离了裴家,但你一个姑娘家想在京城空手打开一片天地,也不是易事。既然这样,咱们不如做个交易,咱们演一场戏,各取所需,如何?”
他说得直白明了,裴若衣秒懂。只不过他的提议,她却得考虑考虑。“给我时间,让我想想。”
“好。”
翊王淡淡一笑,“只是时间不多了,父皇很快就要召见我们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涂公公的声音:“裴姑娘,请随奴才去见皇上吧。”
裴若衣将手中的书放回书架上,向门外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她转过身来看着翊王。翊王一直看着她的身影,见她回头,对她微微颔首。“我想好了。”
她说道。这么快?翊王询问地看着她。“我不想和你做这笔交易。”
裴若衣清清楚楚地道,“你要的是一个挡箭牌,而我,只想做我自已。翊王殿下,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有些困惑:“你觉得我哪里不好?”
这可奇了怪了。他身份尊贵,文武双全,性格又好,容貌俊美,京城里想嫁他的姑娘排成队能绕城墙好几个圈儿,每回宫宴,都能收获无数少女们的秋波和青睐,就算偶尔打马街前,也往往引起围观和轰动。她却毫不动心。不但不想嫁,就连陪他演一场戏都不愿意。就只为了……做她自已?可她自已明明啥都不是!翊王自然不会把这话说出口来。裴若衣毫不犹豫地答道:“不是你不好,你很好,只是我这个人有原则,再好的东西如果我不喜欢,我也不会买。”
闻言,翊王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在她心里,他不是人,就是一件东西。“我明白了。”
他点点头。裴若衣没再多说,出门跟着涂公公去了御前。房间里除了皇上,还有一个人。西窗处,夕阳斜晖,橘红色的光晕暖暖地照在两人身上。两人正在对弈。听到裴若衣进来的脚步声,都未抬头。涂公公悄悄对她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让她见机行事,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裴若衣见两人下的是围棋,她不懂这个,也从来没研究过,只看了两眼,就不感兴趣地移开了视线。当她目光落在和皇帝对弈的那人身上时,忽然神色一凝。是他!那人三十多岁,身穿件粗麻白袍,一头长发随意地束在后脑,半黑半白,显得有几分苍老,只是那张脸,洁白似玉,连半点皱纹也没有。他有一张很奇特的面孔。说实话,这人五官清雅俊秀,颇有松竹之韵,他坐在那里,就让人恍如置身于悠然的野外,连空气都觉得清新了几分。不染尘俗。但裴若衣的心里却是重重一沉。她知道他是谁了。他就是那幅山水图的画作者!是她断言活不过七日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