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到了。”朱来将马车停到村口,出声提醒车中的主人。
齐老这一路颠簸,本想小憩一会的心思也一干二净了,听到到地方了,忙不迭要下车。
朱来扶着齐老跳下马车,恭敬道:“当初师弟报名时留下的地址就是这里了,蓝田村,让弟子先去询问一番?”
齐老摸了摸颠痛的后腰,摇了摇头:“我和你一同去吧,我得舒展舒展这把老骨头。对了,当时你进赛场比较晚,怕是没提前和他碰上,他是聋哑人,待会见面咱们务必要注意着点。”
朱来自是答应,不过老师果然是关心则乱啊。
他不仅见过这个准师弟,还与他来了一场纯粹的金钱交易,不然他又是如何成了老师的学生的呢......
不过今日务必要将此人拐回去当师弟,不然老师总是不能安心地教授他知识。
而被两人惦记着的初七此刻正在帮元宝洗澡。
小元宝小脸煞白地坐在桶里,神情凝重。
纠结了半天,他还是开了口:“初七哥哥,你小时候几岁才开始不尿床的啊?”
初七心中发笑,他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哪能记得自己小时候尿床的事。
但他还是装作很严肃的样子,皱着眉道:“在你这个年纪肯定已经不尿床了,早说了让你上床前少喝点水,偏不听话。”
元宝和大部分小朋友一样不喜欢喝水,但乔芝给他做了个小水壶,要求他每天必须喝完一壶水。
白天的时候小元宝拖啊拖,就是不肯碰水壶。
到了晚上,想到乔芝要来检查,这小人精就一口气全喝完了,把小肚子都撑得鼓鼓的。
放肆的代价就是他光荣地尿床了。
尽管元宝十分不想接受这个现实,但湿淋淋的被子就是他的罪证。
真讨厌,怎么能在初七哥哥面前丢脸呢,他也是要面子的呀!
初七把光秃秃的元宝从桶里抱出来,用被子裹得紧紧的,不怀好意道:“今天晚上吃饭,我和芝芝面对面坐,你坐旁边去,不然我就把你尿床的事说出去。”
元宝的小拳头狠狠地砸到了被子上。
可恶,初七哥哥是趁人之危的大坏蛋!
初七把水盆拿了出去,院子里乔芝正在专注地看着阿福穿针引线。
元宝成功通过了东湖书院的考察,三日后便可去书院报到了。
正好初七赢了些钱回来,几个大人一合计,决定买一辆马车用来接送孩子上学。
这样他们自己往返镇上也更方便。
阿福身为国公府的丫鬟,女红自然是不在话下,她不仅给小元宝做了一些小书包小荷包,还给马车里准备了很多小枕头。
乔芝今日得了闲,就跟着阿福学了些针法,想自己给自己做个小荷包。
但乔芝使刀使得好,使针就有点牵强了。
一个走线歪歪扭扭,绣得奇形怪状的荷包很快出现了。
乔芝看着手里的这一团物事叹了口气:“果然是没这天赋啊,算了,拆了重做吧。”
没想到一只细长的手伸过来把荷包抢了过去。
乔芝抬头,初七正小心翼翼地捧着这只荷包,放在阳光下仔细欣赏。
“芝芝绣得很好啊,上面的这只狗可以说惟妙惟肖,这个就送给我吧!”
阿福从余光中瞥了一眼荷包上的图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乔芝也有些不好意思:“初七,这是鸟,不是狗。”
她在现代做特工时的代号就是青鸟,虽然现在已经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但总会不经意间想起过去的点滴。
初七轻咳了一声,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哦?芝芝绣的这个动物既似鸟,又似犬,绝非一般人可以做到,芝芝真是太了不起了!”
阿福:“......”
一道推门声响起,三人回头一看,门外有两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乔芝上次没见过朱来,因此并不认识这两人,但初七却一下子认出了他,也知道自己的人设暴露了。
“您二位有什么事吗?”乔芝上前询问道。
齐老收回自己震惊的表情,客气道:“我们是来找乔公子的。”
齐老看着眼前的女子,只觉得甚是熟悉,那幅画上持剑起舞的女子不就是她吗!
乔芝没有注意到齐老的表情,而是回忆了一下他们之间可能存在的交集。
乔公子?
初七只在一个地方用过乔姓,就是上次青桐书院的比赛,难道是上次换了银两给他的人后悔了?
乔芝瞬间谨慎地看着他们。
后悔了也来不及了,小钱钱已经换马车了!
初七迈步上前,将乔芝护在了身后,他也以为朱来是后悔换了奖励。
“朱公子与这位老伯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朱来确定刚刚自己真的不是幻听,这准师弟,真的会说话!
“乔公子,你......你不是聋哑人吗!”
站在初七身后的乔芝一个趔趄,果然,说了一个谎言就要用千百个谎言来圆!
初七神色未变,仍是理直气壮地看着来人。
齐老望着眼前的少年,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他颤抖地伸出了右手,欣慰道:“乔小公子风华绝代,又作了一手好画。人不能如此完美,你为了不那么高调才故意告诉大家你是聋哑人,以免引起他人嫉妒,是吗?一定是这样!”
乔芝:“......”
朱来:“......”
嗯?是这样吗?
老师,我怎么觉得你想太多了。
初七拍了拍胸口,一脸你懂我的表情,直看得齐老热血沸腾。
瞧瞧,他的徒弟真是太好啦!
朱来:这么胡说八道真的好吗?
既然已经露馅,自然不必再装聋哑人了。
乔芝把两人迎了进去,给他们倒了茶水后,将大堂留给三人,自己则回到房间后将耳朵贴在门上偷听起来。
朱来作为老师的代表,很快说明了来意。
初七挑了挑眉:“要我当这位老先生的徒弟?”
“错了,是你本来就应该是老师的徒弟。”朱来努力地忽视着老师在一旁望着初七灼热的视线,继续道,“老师可是梁国数一数二的画师,多少人梦寐以求成为他的弟子。”
“那需要我将那二百两换回来吗?”
朱来笑了笑:“自然不需要,也是我借了你的光才可以跟在老师身边学习,几万两都买不到的机会。怎样,乔公子若愿意,我可以让你做师兄。”
不用还银子啊,那就好。
初七抬起双眸,认真道:“我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