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烁着寒光的利刃抵上了单薄的布料,赤红如血的眸子对上了洛尘的眼睛,一号分身将头探出了窗,直勾勾地盯着悬在空中的洛尘。 分身的眼睛通常是没有任何神彩的,像没有光泽的赤红塑料块,看上去让人觉得空洞无神,这也是他们没有感情的有力证明之一。然而,洛尘望着那双狰狞恐怖的、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能够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分身的思想感情—— 兴奋与期待中掺杂着无与伦比的向往与狂热,甚至还有几次急不可耐! 想想也是,如果自己死了,自己的分身可就成了最大的赢家。几个分身中总会有一个取代自己的身份成为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洛尘”,从此以后不用再躲在暗处、不用再以“某人的几号分身”命名、不用在成为他人的附属品…… 打败本体、杀死本体、成为本体、获得本体的一切……这些事情是每一个分身都想要做到的事。他们渴望着被这个世界认可、被其他人承认,就像孩童渴望听到下课铃声、上班族渴望节假日到来。可以说,这就是它们的本能,哪怕是看到本体流血受伤也能让它们感到兴奋。 洛尘自然知道这一切,也想到过自己,可能真的会被分身杀死,可他从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死得这么早,他甚至还是在原本占据了战斗优势的情况下悲惨地死去。 “你现在就要……杀了我吗?”
洛尘早在分身的头从窗口探出来之时生出了彻骨寒意,他仰头望着拿刀去割窗帘的一号分身,眼中盛满绝望与悲凉。他的声音很低沉,还有些发颤,听起来模糊不清,那是因为他之前受的内伤在先前的激烈战斗中复发了,有团血直直地冲上来,卡在了他干涩的喉咙里。 “你以为只要杀了我,你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洛尘’了吗?你以为只要你杀了我,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融入这里的环境、而且你的新生活了对吗?”
听到洛尘的问题,分身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缓了下来。这是让洛尘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可是真的有你想的那么好吗?你是不是忘了……” 洛尘紧盯着分身,缓缓启唇,那双墨色的眸子中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慌乱,取而代之的是包含了怨恨、愤怒、悲哀、忧怨、无可奈何的复杂情感。 “因为你杀了护士小姐,我成了凶杀案的主要嫌疑人,连过路、没有掌握任何证据的人都骂我是杀人犯、都说没想到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巡检部的人在严肃地调查我、伊卡利亚的师生在凭空捏造我死亡的消息、几乎所有的非自然生物都对我存有敌意、这里几乎没有人相信我……如果你真的成了我,你能承受这一切吗?你能够忍受着每分每秒都被当成异类的那种痛苦吗?你是我的分身,我知道你想要得到的是新的身份、被认可的身份、在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身份……” “但如果那个你梦寐以求的新身份不过是一个怪物、异类、杀人犯呢?”
“你还能承受吗?”
洛尘的眼角湿润了,不是因为他在流泪,而是他那只紧紧拽着窗帘的手在发抖、在淌血。血水与汗水掺杂着飘进了他的眼里。 “如果你杀了我,你可就得承受这一切,过着像我现在这样危险的生活。”
“况且……”洛尘话峰一转,“世界上不只一个人想取代我的身份。”
他话音刚落,一号分身背后突然窜出了一个人影。那个身影猛然将大半个身体探出窗户的一号分身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