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放映厅里,占据了一整面墙的大屏幕正散发着荧荧光泽。
屏幕上是雪莉躺在病床上的身影。
她穿着宽大的蓝白条纹病号服,身上插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管子。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眉头微微蹙着。
两个小护士站在床前,一边登记她的各项指标,一边低声闲聊。
长发的那个问:“她昏迷多久了?”
短发的回答:“快一个月了。”
长发护士叹气:“她是怎么回事啊?”
“你是新来的,所以不知道。”短发护士伸手指了指房间里其他几张床,“他们几个,都遭遇了同一场车祸,虽然现在都没醒,好歹是把命救回来了。”
“她叫雪莉,那边躺着的,是她的丈夫。她的女儿南希,在被人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死亡了……”
长发护士听的眼圈都红了:“真可怜,这么漂亮的女人,原来一定生活的很幸福吧。”
此时,镜头一切,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事故现场的场景。
灰暗的天色之下,风声凄厉,举目荒凉。盘山路的护栏被撞出巨大的豁口,断裂处的铁皮翻卷着,看起来触目惊心。
南希站在护栏旁边,静静的注视着对面的母亲。
雪莉似乎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疑惑的问道:“宝贝儿,我们刚才还在家里,怎么突然跑到这种鬼地方来了?我在做梦吗?”
南希抿唇,沉默片刻,才低声回答:“妈妈,你已经做了很久的梦了,你一直活在自以为被爱的梦里。”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雪莉皱眉道,“你爱我,爸爸也爱我,这难道都是假的?”
南希摇摇头:“爸爸不爱你,他如果爱你,就不会打你了。”
雪莉愣愣的看着南希,喃喃道:“你不懂,他只是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气。那时候你还没出生所以不知道,他追求我两年,一直对我无微不至,什么都肯为我做,他是爱我的……”
南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是曾经了。你好好想想,后来都发生了什么,我们过得幸不幸福。”
“后来,后来……”
雪莉扶着额头后退两步,眼中浮现出几分思索之色。渐渐的,她的脸上露出了挣扎的表情,然后变成了震惊。
“对了,车祸……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话音未落,画面闪烁了一下,继而开始轻轻颤抖。各色斑驳的色块从天空、山脉、植被各处开始脱落,就像整个世界即将坍塌成碎片一样。
雪莉惊恐的环顾着四周,不知道突然发生了什么。
南希神色如常,继续往下说:“妈妈,如果沉溺于过去,是无法前进的。”
她努力微笑起来,却依旧难掩悲伤。
“我没有时间了,以后的日子,你一个人也要照顾好自己。”
“不!别走,南希!”
雪莉如梦初醒般的猛地向前冲去,想要将对面娇小的少女揽入怀中,但她还没有触碰到对方的衣角,那道单薄的身影便一瞬间被风吹散了。
世界渐渐陷入黑暗,只剩下一个母亲大彻大悟般的、哀恸的哭泣声。
镜头切换,病床上的雪莉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珠动了动,眼神一点点变得清明起来。
“她醒了!她醒了!”
站在床边的两个小护士喜出望外,长发小护士急忙跑去叫医生,短发小护士则走到床头,试图与醒转的病患交谈。
她轻声问:“能听到我说话吗?”
雪莉侧过脸看了小护士一眼,点了点头。
她的视线扫过旁边床上昏迷着的病人,眼神蓦然一僵。
小护士见她脸色不对,急忙安慰她:“你已经醒了,你的丈夫也一定能……”
“跟我无关。”
在小护士诧异的眼神中,雪莉收回目光,语气漠然。
“他已经不是我的丈夫了。”
这就是短片的最后一帧了,伴随着音乐响起,屏幕上缓缓的浮现出几行字。
“爱是包容,但绝不是忍耐。”
“愿你温柔待人,也有及时止损的勇气。”
“对家庭暴力说不。”
安轻长出了一口气,内心感慨万千。
大人总会觉得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但其实有时候小孩子看得比大人还要清楚。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怎么做才是对的,她的心里都很明白。
南希也是很不容易,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居然没有长歪,还能一直坚强的用自己的方式守护母亲。
这时,房间里灯光亮起,导演带着一众npc走了进来。
几人急忙起身,互相问好。
南希和雪莉都卸掉了恐怖的妆容,尖牙不复存在,在灯光下笑得开怀。科尔站在两个人后面,脸上的表情有一点点不自然。作为一个演技合格的反派,每次在这种场合,他的压力都有点大。
南希亲热的挽住科尔的手臂,把他拉到身前,对安轻她们说:“你们别怕,我爸爸真的不是坏人,他对我们可好了。”
沈思淇惊道:“你们真是一家三口啊?怪不得我总觉得你跟科尔长得有点像,还以为是导演特意安排的。”
“当然了,不仅是南希他们,剩下的两对也都结婚了。”
收工时间比预想要早,导演显然心情很好,笑眯眯的接过了话茬。
起初得知要让刚出道的女团来拍摄这档综艺的时候,他心里根本不抱希望,虽然游戏时间只有三天,但他直接空出了近一周的拍摄时间。打算就算她们超了时,他也让后期剪辑成三天,如果有穿帮的地方,再摆拍几个片段打补丁。
没想到“princess”团竟然还提前一天完成了游戏,这样只要明天再拍摄一些采访和彩蛋,就可以提前收工了。
沈思淇感叹:“原来只有我们五个是单身狗!”
安轻听了,竟然有点心虚,试图转移话题:“咱们晚上吃什么?”
郁听白:……
也太生硬了吧?
然而下一秒沈思淇就上了钩,她兴冲冲的问雪莉:“你们店里的饭是谁做的,今天是不是能免费吃了?”
郁听白:……还真行。
导演豪气万千的一挥手:“大家都辛苦了,今晚吃大餐,当地特色美食,我请客。”
沈思淇和安轻顿时喜形于色,齐刷刷的开口:“谢谢老板!”
“其实,克里斯汀真的是当地有名的通灵师,你们要是有什么命理方面的困惑,可以求求她,没准儿她心情好,就帮你们免费算了。”
酒过三旬,导演放下杯子,兴致勃勃的说。
还真是通灵师啊?
听了导演的话,安轻惊讶的睁大眼睛,难以控制的感到心动。恨不得现在就让克里斯汀为自己算一算,看看她这条小命能不能苟过一年。
“好啊,没问题。”
顶着几个女孩子诧异的目光,克里斯汀优雅的拢了拢头发,大大方方承诺道,“要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一会儿吃完饭,单独找我聊也行。”
“没什么不方便的。”沈思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了身,三步两步绕到了克里斯汀的座位旁边,目光热切的握住了她的手。
“大师,你帮我算算,我还能脱单吗?”
其他人:……
克里斯汀好笑的看着她:“那还是可以的。”
沈思淇很激动:“什么时候啊?”
克里斯汀打量她两眼,说道:“三个月之内你们就会相遇。”
又贴心的补充:“是个玩音乐的女孩子,很漂亮。”
玩音乐好啊,跟她有共同爱好。漂亮就更好了,谁不喜欢漂亮的呢?
沈思淇没想到她能算的这么详细,兴高采烈的拉着克里斯汀说了一堆感谢的话,然后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座位上。
桌子的另一边,郁听白低声问道,“一会你想算什么?”
安轻小声回答:“我要算寿命!”
郁听白:……
她忍不住问:“你很怕死?”
安轻拼命点头,然后反问:“难道你不怕?”
她怕吗?
郁听白微怔,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她自己也不曾深入考虑过。但有时,她的内心会难以控制的闪过一些消极的念头。
比如,人活着为什么这么累。
再比如,就算死掉好像也没有多可惜。
安轻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并理所当然的认为对方会跟自己一样惜命,回复“当然怕”之类的话。
但她左等右等,郁听白却迟迟没有开口。
那双墨黑的眼眸低垂着,完美无暇的侧脸上不复平日的笑容,看上去有几分脆弱的落寞。
什么情况啊?她的未婚妻怎么了?
安轻顿时有些心疼,转而又变成了害怕。
一来她私心希望郁听白能快快乐乐,顺风顺水,不希望有任何意外。二来郁听白要是出什么事,婚约还算数吗?万一那个坑爹的系统要求她陪葬可怎么办?
想着想着她眼里就慢慢湿润起来,委屈巴巴的看着未婚妻:“白白,你可不能有事啊,呜呜呜……”
安轻一着急就没控制好音量,这下满桌子的人都转过头看她俩。
郁听白:???
很快,她从容的笑起来,对其他人解释:“不好意思,安轻一喝酒就说胡话,不用管她,你们继续。”
这段小插曲很快过去,气氛又热闹了起来。
郁听白扯出几张纸巾递过去,轻叹一声,低声哄她:“一会儿你要去找克里斯汀吗,咱们俩一起吧。”
安轻揉着眼睛,有些困惑,“一起算命?”
算命这种东西会在不经意间就暴露一些个人隐私,郁听白不介意吗?
“一起。”
郁听白笑笑,伸手揉乱她的头发。
人生很无聊,但如果是跟安轻一起的未来,那么还是……值得期待的。
易灼收回目光,然后侧过脸问身边的人:“一会儿我想去找克里斯汀聊聊,你去么?”
温泠摇头:“不了。”
易灼问:“为什么?”
温泠笑笑,“无所谓,顺其自然吧。”
这个回答可以说是很温泠了,易灼轻叹一声,突然在桌子下面握住了温泠放在膝盖上的手。
温泠一愣,下意识的就想将手抽出来,却又被对方更紧的握住。
对方突如其来的任性,让一向冷静的温泠也没了主意,她茫然的看了看坐在桌边的一圈人,一时竟是不知道如何反应。
好在满桌的喧嚣,无人发现她们二人的小秘密。
滚烫的指尖死死的扣着她的手指,沾染了一点醉意的狭长眼眸凑过来,带着酒气的吐息扑在耳边。
“队长,我想让你陪我去,可以么?”
温泠犹豫片刻,点头应允:“那我在外面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儿童节,还没有上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本章留评,前100名可获得价值20点晋江币的儿童礼包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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