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跪卧在密道口的瓦夏仍然痛苦地笑了,被流弹划裂的靴腕上还在渗血,“这里唯一有所改变的人是你·····尊敬的老师·····”“哦,这群人拿你作‘人肉盾牌’,而你还要站在他们一边吗?”
响起Mayor诧异的问话,“追随这样一群亡命之徒,最后的下场是不会那么走运的!就连你也要做他们的殉葬工具吗?或者说,你只是想为了你的那条项上之物而付出生命?”
讲到这里,对方更是讥讽地从那掩蔽处后打量着瓦夏俯卧的身形,睨着他领口上艳红的纱巾。“你现在还不理解吗?你自以为代表着真理的那个世界已经化为乌有了,”他的姿态仿佛是在通过另一面考验那个孩子,“没有了这一切的存在,那所谓的项上之物甚至还比不上一条廉价的项链——接受我的话,抛下那些污秽的地下战斗员,到我们的行列里来吧,我们彼此仍然还可以获得掌握自己生活的机会和自由,为什么不呢?”
“你残害了我的同窗难侣们,我最要好的伙伴······难道那些孩子最终变成什么样就无所谓了吗?”
瓦夏困难地撑起一只胳膊,道。“你说得不对,”Mayor用柔声细语般的语调回应,“像她们那样的娇艳小花从来都只是被你的长官视作是一种有血有肉的特殊武器一样,还是先扪心自问吧,你在这个行列中为那些人制造过多少杀人的机会?她们的死有没有引起过你身后那个集体的重视?不对,这一切根本就不对——一个生来就在反对一切个人情感的秩序中挣扎求存的人,又怎会拥有真正的情感呢?”
“不害怕流泪是不寻常的·····”瓦夏淡淡道,“无论你是不是相信,我现在的尝试也同样事关集体——”他依然坚忍的眼光间浮现出毋庸置疑的决绝,另一只手充满着仇恨地拿出了藏在绒领装下的一瓶“鸡尾酒”燃燒瓶,也充满着信心地注视着自己的导师潜藏的方向。“怎么?你是从哪时才——”一边的Sergei错愕地掩住自己的背包,一时看得呆了。“对不起,Sergei,这也是我唯一能够做的措施······”瓦夏攥紧了燃燒瓶——“嚓”地一阵响声——它被点燃了!“你这疯小鬼,你想做什么?!快停手把那鬼东西松开——”传来Mayor怔愕而万分关切的呼喊声。“去他的——”一名傀儡警已经不顾Mayor的喊声举起了枪。已经太迟了——多数伏兵正要端枪以对,就紧忙都伏了下去,忽见悬崖边缘焰光冲腾,万千汹涌激荡的焰星在灼烧的林地之间飘舞飞旋。因为瓦夏的气力并没有他身边的大人那样出众,燃燒瓶在这个隔崖相掠的过程中只是落到了深渊的对岸,在离深谷激流一尺远的地方訇然爆开了连串的火幕与水花,星星点点地映落在夜幕里,刺透了月色的苍白。“现在!”
敛声屏气已久的你终于还是出了手,一把拖住了瓦夏的手往出口冲去。“别杀害他们全部,把那孩子带来见我——”Mayor挽着被焰星灼伤的臂膀,避在林木旁阻止着跃跃欲试的手下。“哒哒哒哒哒——”迎空扑来的射击声紧贴着他的话音——几个傀儡警胸口饮弹,猝然跌下了悬崖。将近半数早已在向瓦夏开火时暴露了自身的火力点都在这一刻遭到了Deniachenko的精准打击,林间伏击者的阵列一时间炸开了营,死的死、躲的躲。又一个回身爆掉了背后扑来的一名追敌面门后,Deniachenko一脚将身旁已然充满气体的逃生工具——一艘橡皮艇直接踢下了山缘,已经拴在那里的绳索猛然绷紧的前一刻,他和身边的那位早有预测的英克罗博士都纵身攀住了瓦夏留给他们的那条绳子,单刀直入地往山崖下降落。同一时间,打理好装备的Sergei也从地板前就势一滚,顺着登山绳翻落到了高耸的峭壁间,正好在这生死关头躲过了追到跟前的禁卫军又一轮排枪。森冷的湍流从脚下近在眉睫地辐射开去,眼前的整座视野顿时变得天旋地转了起来。你揽着瓦夏在凶险的崖壁间摇曳了几下,以灵活的预判力来荡着绳子避开两岸追敌急驰的弹道。你把登山绳调整到刚刚落水的那艘橡皮艇间,听凭无数枪焰延着山石与激流绽放开眩目的千万种碎片。你一面攀爬,一面从半空腾出手来还击,身边不断地有攀绳的佩加索斯战士失手摔向了激流,也有饮弹的普路维分子从高处重重地跌落。你自己在激战中踩塌了岩壁间的一块石头,只觉得环绕在腰间的环扣被猛地勒紧了,随着登山绳急剧地延长,整个身体都随着怀里的瓦夏一同抛到了橡皮艇上。悚然动魄的成片波涛声间,Deniachenko也已带着人索降到了船上,一名水兵迅速地在颠簸间解缆离岸,就此载着你们向峡谷深处驱船而去。透过无数珠溅玉碎的水花,仰脸翻在瓦夏身边的你看着沾染在手上的大把鲜血,那孩子惨白的面颊就像一朵受伤的白玫瑰,泛着淡金色泽的鬈发透过水光飘散着,望不到他此刻的神态。显然他也不会再做出什么神色了,在他那幼小的身体承受了如此残酷的一系列冲击之后。而就是这具柔弱的身体所作出的阻挡,才使得近在眼前的这场毁灭性杀戮得以避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