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命哥,你、你这是咋啦?!”
许如愿满脸惊恐,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认识十五年了,他还从来没见过闻命像此时这么失常。 就像魔怔了似的,一遍又一遍地退出网页,又一次一次打开。不仅把音量开到最大,还将手机放到耳边。 最重要的是,闻命居然流泪了。 泪水就像涨潮般,从那双向来平静的眼睛里疯狂向外涌出。 “命哥,你别吓我啊!”
看他这副样子,许如愿急得眼眶都红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一把抢过闻命的手机,带着哭腔大声说道:“你别这样,你这样,我怕!”
“尸兄、道长,兰老师,快出来,还有那个谁...” 还在沉睡中的众鬼,也不知是感应到了闻命的异常,还是听到了许如愿的呼喊声,纷纷显现出魂体。 甫一现身,老道茅青羊当即就觉察出不对,右手轻抬掐了个印。 一弹指,一枚白色符文沁入闻命眉心。 闻命失焦的双眼,这才缓缓有了一丝光亮。 他茫然地看了眼老道,随后抢回手机,再次播放那个声音。 “这、这是怎么了啊...” 许如愿话没说完,却见闻命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你听,是我妈妈,是我妈妈的声音!”
许如愿愕然地瞪大双眼,微微张着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老道微微皱了一下眉,抬起右手,轻悬于闻命头顶。缕缕灵气如白色的丝雾般,沁入闻命颅中。 “我没疯。”
闻命抬头冲茅青羊咧嘴笑了笑:“真的是我妈妈,我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听到她的声音了。你们听,她的声音是不是很好听。小时候,我最喜欢听妈妈讲故事了...” 老道并不了解闻命的过去,心底有些纳闷。谈平飞多少知道一些,只是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 许如愿看到闻命一副失了魂的模样时,就已经忍不住鼻子发酸了,这会听他这么一说,没绷住直接泪崩。 而兰老师虽然也不知道闻命的事情,但她竟是跟着红了眼眶。或许是性格里的温柔,又或许是因为,在她心里,闻命不仅是魂主,更是自己的弟弟。 “好徒儿,莫要被执念牵着走,失了心神、入了魔道。”
茅青羊面上严肃,但语气却极为平和。此时的他,浑身释放出纤尘不染的雾白光芒,真真有几分世外仙人之姿。 光芒将闻命完全包裹,几个呼吸后,闻命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许如愿赶忙扶住栽倒的闻命,兰老师正要抬手去擦血,却被老道喝住。 “小子,去院里那棵桃树上摘片宽大些的叶子。用叶子到厨房旁的破缸里,舀点儿水。”
“好好。”
许如愿赶忙将昏迷的闻命靠放在沙上,一溜烟冲去院子。 过不多时,便回来了。 茅青羊轻捏闻命的下巴,将叶子里的水灌进他嘴里。尔后,又用那桃叶擦去嘴角的血迹。 当一缕黑气自闻命紧闭的眼中缓缓逸出之时,老道这才轻点了一下头,敛起白光。 “无碍了。”
“道长,这是...” 谈平飞没问完,茅青羊便打断道:“世人皆知,人有三魂七魄。但不知,首领三魂七魄的乃是心神。 一个杀人无算的恶徒,若其能在杀虐中守住心神,同样可证得自我之道。而一个恩施邻里的善长仁翁,若因自己曾做过的某件错事而耿耿于怀、心神失守,那便是颂经千遍、万遍,也无用。 所谓心神,最粗浅的说法,便是本我。能令一个人失去本我的,也唯有执念了。 却不知,吾这好徒儿,到底是因何执念所累,竟险些失了心神、入了魔?”
说着,老道便看向了许如愿。 紧接着,谈平飞、兰老师,还有一脸茫然的张鹏,也纷纷将目光投向他。 “这、这事,我、我不能说!”
许如愿感受到诸位大佬的凝视,只觉得压力山大,但他还是顶着巨大的压迫感,拒绝说出闻命的私事。 “呵呵,小子还挺有义气。不错、不错。”
茅青羊抬起右手,宽大的道袍轻轻一抖,伸出三根指头在空气里一捏,翻掌笑道:“张嘴。”
“啊?”
许如愿疑惑,结果,就这一张嘴,便见老道一弹指,喉咙里瞬间感觉到一股暖意。
“呜!啊啊,道长您给我吃了啥?”“哈哈哈~~”茅青羊似乎很喜欢捉弄这个年轻人,见他一副抓耳挠腮的着急样,哈哈大笑起来。 “此乃吾山门最普通的小还丹,食之消服三日,可增百斤力。不过,这三日可不好受哇。哈哈哈~~” 许如愿一听能增百斤力,瞬间喜上眉梢,但听到不好受时,整个人顿时紧绷起来。 “你是贫道徒儿的好友,他那般为你着想,令你苦练保命。做师父的自不会袖手旁观,原本打算,待尔等再度穿越之时,再给小子你喂食‘速效大力丸’。见你待吾徒儿一片真心,贫道也不好小家子气。”
茅青羊一脸得意道:“这小还丹,服够九颗,辅以运气之法,便可摸到筑基的门槛。”
“筑、基!”
许如愿立马两眼放光,他可没少看小说,什么炼气、筑基、金丹、元婴,那都门清。
“哼,高兴什么。便是有小还丹辅助,也需看小子你有没有那个机缘。若熬不过体质改变带来的苦楚,也只能是个身子骨比旁人好一些的大力士罢了。”“熬熬熬,我能熬!”
“嗷你个头,居然还拿我们当外人,切。”
谈平飞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闻命的事儿,我稍微知道一些。他父母好像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失踪了。他一直怀疑天枢组织不是最近才成立的...”
略微思索两秒,顺了一下思路后,谈平飞又道:“其实,他在第一次穿越之后,就猜测可能有先行穿越者。 所以,当天枢出现的时候,他就判断这个组织应该早就存在。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走到台前。 哦对了,说起来,遇到道长您,也是因为他想重新调查父母一案。”“哦?”
茅青羊疑惑道:“贫道与他爹娘失踪一事,可无关点瓜葛。”
见老道一脸急于撇清干系的样子,谈平飞就觉得好笑:“不是说与您有关。他之所以会去葛岭,目的是为了帮一位警官找到‘造畜案’的凶手...” 尸兄将闻命是怎么通过有限的行踪记录,锁定抱朴道院、找到周才法;又是如何在那口炼丹古井底下,发现八具鞣尸。以及,一边在松林里与八煞中的四个煞鬼缠斗,一边想方设法破阵,赶在特案组组员进阵前遁离现场。等一系列过程,大致说了一遍。 一旁的兰老师还补充了一个细节,闻命让她在古井口留下了一个标记,以警示特案组组员,避免对方被井中法阵误伤。 听完这些,茅青羊终于搞清楚事情的全部来龙去脉,惊愕了半晌后,他转头看向闻命的目光,露出无以复加的赞赏之情。 他知道自己看中的这个好徒儿脑子很好用,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好用。 仅凭行踪记录,就能判断出老周就住在北山街那一带。通过蛛丝马迹,找到抱朴道院。 并且,在跟八煞阵缠斗的功夫,居然还在盘算着那么多事儿! 茅青羊当然是放水了,一则他本身就不是滥杀无辜的妖邪,二则他看出来那个怪小子有点儿本事,也是爱才不想害了对方性命。 但一个对术法一无所知的小子,居然能在奇门煞阵中最凶狠的阵法中,与四个煞鬼斗的有来有回,还数次斩杀煞鬼。 这天姿、这心性,不给自己当徒弟,简直天理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