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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1 章 冰河浮尸(六)(1 / 1)

三天后,度蓝桦一行人无功而返。

临走之前,她还特意嘱咐了风知县一回,说希望能密切关注一下,但不要打草惊蛇,若后面有消息,希望能派人府衙通知一。

能继续与府衙保持联系,风知县自然无有不应,恭恭敬敬将人送走了。

接下来相长的一段时间,度蓝桦都在想姜北的案子,怀疑是不是自的直觉现了错误,又或者是不是这个案子真的会为他们离开云汇府之前的最后一桩案子,也是最后一桩无头公案?

日子一天天过,很快几个月就过了。一直到了夏末,八月十二这天,县县衙突然来人,说之前被列为重关注对象的姜南由真被人抓到通奸,现在经扭送官府,正准备审理,问度夫人知府大人是否有意前。

时隔数月,段记忆甚至都有些褪色了,然而就在此刻,却又重新被翻了来。

度蓝桦自然是要的,机会难得,不管最终被证明自的判断是否为真,总要给这段经历画上一个真正的句。

难得这两天肖明没什么公务积压,也很想亲眼见证下在过几个月内将自家媳妇儿折腾得心神不定的始作俑者到底是何方神圣,索两人一并轻装简行带人走一趟。

得知知府大人也要前来,风犹惊风知县兴奋不,忙叫人打扫了最干净整洁的客院,亲自城二十里迎接。

若非大禄朝律法明规定,如无朝廷旨意或侍奉父母等特殊情况,外来官员不可“鸠占鹊巢”,只怕他就要把正院贡献来了。

度蓝桦肖明都不是喜欢被人奉承的格,到了县县衙后直接无视风知县明晃晃的恭维,开门见山让他现场审案。

风知县讨了个没趣,自觉面上讪讪的,偏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开堂,又叫人带人犯。

对通奸罪,大禄朝的法律条比较暧昧,官员可操作的范围相大。

情节较轻或是家属主谅解的,或许交罚金、打几板子,略关几天意思下就能没事儿了;而情节较重影响恶劣的,主审官员又着意立典型的,最高可能被判处流放多年牢狱之灾。并且在服刑之前,还要进行游街示众这些具有羞辱意味的惩罚。

姜北世到现在还不满半年,而他正在热孝之中的老婆、亲兄长非但没缅怀亡夫、亲弟,反而直接勾搭奸,不可谓不刺激。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由真的容貌是了名的好,没亲会儿就有人觊觎了。她不胜其扰,就相中了身材魁梧的姜北,果然安静许多。

只是姜北虽然生的不错,内里却是个憨的,半不懂风情,婚后与妻子的感情急转直下,但勉强也算过得下。

再后来,姜北一命呜呼,由真了寡妇,原本强行按下躁之心的男人们又开始起歪心思,前赴后继想要勾搭这个年轻的俏寡妇。只是几次三番由真都不搭理,又有大伯子姜南家护院,些人都没能得手,越发心痒难耐。

夏天一到,暑热难,家家户户都开着窗子睡觉,由真也不能免俗。

这可算是把狼招来了!好些人从早到晚爬树偷。

姜南能拦着野男人不进家门,还能拦着他们爬树吗?树又不是他们家的!

意识到这个情况后,由真就把几扇窗户挂了窗帘,总算遮住了外来视线。

奈何她考虑得不够周全:夏日多疾风骤雨,更低估了色字头上一把刀的威力!

昨儿正逢晚间狂风骤雨电闪雷鸣,事人也是大意了,觉得这样恶劣的天气肯定没人再来,而且也能遮挡静,遂在屋里颠鸾倒凤,闹了个昏天黑地。

谁能想到偏还真就有一个色中饿鬼,死都不怕,非要来人,就躲在他家不远处的一棵矮树上。

泼皮就见由真屋子窗帘上影影绰绰的,好像不止一个人,下来了精神,直接借着风雨雷摸到墙根儿底下细细偷听,果然有不正经办事儿的响。

“小人就听见他们说什么心肝儿肉、想煞了的,”泼皮在大堂上大咧咧道,似乎还回味了下,表情猥琐道,“正好一阵风吹来,小人顺着往里一,好家伙,大伯子弟媳妇都脱得光溜溜搂在一块亲嘴儿摸腚,办事儿正起劲呢!”

众衙役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复杂起来,似乎想笑,又碍知府大人夫妇在场而不敢笑。

见没人阻止,泼皮越发来劲,继续眉飞色舞道:“小人素来是个嫉恶如仇的子,眼里不容沙的,哪里见得了这样的场面?即大喝,先闯进拿了这对狗男!然后直接报官!”

后头有村笑骂道:“放屁放屁,这厮简直胡说八道,分明是他想趁火打劫,借机摸了人家小寡妇好几把,结果三人闹起来……”

乡间桃色新闻最具吸引力讨论度,几个村嘴里不干不净一说,现场顿时热闹起来,引发阵阵哄笑,把堂下衣衫不整跪着的由真姜南两人臊得浑身通红。

度蓝桦肖明得直皱眉头:这简直不像公堂,如此喧哗取笑,何体统!

这位风知县显然在本地并没什么威望,以至寻常百姓都不大将他放在眼里,不然岂敢如此无礼?

风犹惊自明显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忙将惊堂木狠敲了几下,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肖明的反应后,身上刷地渗汗来。

亏他还想讨好上官继续升呢,如今头一面就落得这般印象可如何是好?

老头儿一边擦汗,一边黑着脸大喊肃静,见还有人嘻嘻哈哈的,索发了狠,命衙役列,将为首作乱之人拖下打了十个板子,这才止住了不正之风。

风知县暗自松了口气,又拍了下惊堂木,喝问姜南道:“与由氏通奸,被人抓了现行,有何话说?”

就见姜南原地瑟缩了下,突然指着由真大喊道:“是她,是这贱人不守妇道,故意勾引草,草一时糊涂才犯下大错,大人明鉴啊!”

伴随着现场顿时嗡的一,由真脸上缓缓浮现饱含着震惊、怀疑甚至是后悔的神色,一双眉目都睁大了。

“,怎么敢这么说!”

这就是多年来一直对自甜言蜜语的男人吗?

“贱人闭嘴!”姜南索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自从嫁给我二弟便屡屡生事,是我姜家人厚道才容到现在,不然早一封休书撵走了!哪里等到现在!偏贼心不死,见没了依靠,竟又着意勾搭我!如今事发,还不速速认罪求个宽恕?”

大概是太想挽回刚才丢失的颜面,又想在肖明面前树立一个断案神速的正面形象,风知县听完之后,直接冲由真道:“由氏,还有何话说?”

肖明度蓝桦齐齐皱起眉头。

由真仿佛被问懵了,张口道:“妇冤枉!”

“大胆!”见她还敢狡辩,风知县心中生一阵无名火,连刚才丢的脸面一并恼羞怒起来,直接伸手取签子,“来啊,左右将她拉下大十个板子!”

谁知签子还没丢下,肖明忍无可忍的呵斥便先一步响起:“胡闹!”

风知县的作僵在原地,脑袋里嗡的一,冷汗涔涔而下。

坏事了!

肖明拧着眉头过,所有的不悦都明明白白摆在脸上,“办案讲究人证物证,其中人证合该先仔细听取案件双方的证词,不问青红皂白,又不问方始末,上来就道她有何话说,是何道理?

本官她确实有话要说,是该说给听的!

本官夫人在这里,都敢如此驾轻就熟糊涂断案,由此可见不是头一遭了!既这么着,想来前些年的案子究竟是否真实,也值得怀疑!

朝廷赐官服加身,发俸禄养家,不是叫如此敷衍了事草菅人命的!如此行事,可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身上的官袍,对得起治下百姓?”

他素来讲究做事留一线,一般很少生气,更很少在公开场合下不给人留后路,可见是真的气狠了。

这一番疾言厉色过后,不用别人说,风犹惊风知县自就颤巍巍滑到“明镜高悬”的匾额下头了。

他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嘴里机械地说着知罪的话,脑海中却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完了,全完了!

事至此,肖明也没了旁观的兴致,索直接叫随行侍卫孙青山李卫疆将风知县拖下来,自亲自上审案了。

临时披挂上阵之后,肖明先问了由真,问她被指通奸,是否认罪。

由真用力咬了咬唇,先狠狠瞪了不久前还与自浓情蜜意的姜南,下发了狠,磕头道:“妇有罪,妇认。”

肖明头,又问:“对姜南的指责,可有话说?”

“妇有话说!”由真死死攥着拳头,很有破釜沉舟的意思道,“事到如今,妇也不敢为自辩解,只有一条妇心里不服,非要说个明白才好!”

肖明颔首,“讲。”

“分明是他先勾引的妇!”由真伸手,猛地指向姜南,颤道,“年妇尚未婚时,他就对妇存了非分之想,只是时妇确实心悦亡夫,故而不从。后来他又一力促妇与亡夫的婚事……

婚后几年,妇与亡夫日益冷淡,他便趁虚而入,日日对妇嘘寒问暖,妇不争气,移情别恋,这才有了今日丑事。”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头知县这么不中用,度蓝桦对下面一干领导班子也是一百个不放心,就跑到负责记录案件审理的主簿旁边监督,时不时还提醒、纠正:

“啧,儿漏了一句!趁虚而入呢?写上,口供非常重要,事无巨细必须都写上,以后核对要用的!”

眼见由真竟反过来指责自,姜南也急了,蹭蹭往前膝行几步,只嚷嚷贱人污蔑,他只是一时糊涂,实在冤枉云云。

奈何他忽略了一件事,就是一个人决意报复时,她会在一瞬间变世界上最可怕,最不怕伤害自的物。

由真堂就开始翻旧账,将两人之前几年的细节都扒拉来讲了一遍,包括并不仅限什么时候在哪儿私会,什么时候姜南偷偷给她买了什么东西等等。

“大人明鉴,他给妇买的些东西妇都还存在房间东北角床下的小匣子里,大人若是不信,现在就可差遣衙役拿!”

说完,还咬牙切齿地向姜南。

姜南身体一软,瞬间面如死灰。

以前私会的事情没人见无法查证,但他送过的些东西……此时却了催命符。

东西从哪儿来的,时是谁买的……十里八乡的店铺统共就么几家,时接待过他的人很可能还有印象,一问便知,根本做不得假。

肖明果然命人取由真口中的匣子,又反过来问姜南,“么现在呢,还有何话说?”

姜南失魂落魄跪在原地,许久没做。

就在大家以为姜南放弃狡辩,就此认罪认罚时,他却突然就死灰复燃一般从地上弹起来,大道:“大人,草,草有话要说!草戴罪立功啊!”

他再一次用力指向由真,神色癫狂、音嘶哑地喊道:“这,这人初害死了我弟弟,我弟弟的死不是意外,是她杀的,她杀的啊!”

“简直疯了!”由真终失尖叫起来,张着两只手向他扑来,用指甲狠狠地往他头脸脖子上挠了几把,场见血。

堂上顿时乱作一团,可眼见自家县令大人都被发落了,外头围观的百姓哪儿还敢放肆,饶是心中激也只是窃窃私语,不敢再大喧哗了。

肖明面不改色敲了惊堂木,让人上把两人分开,各自按在大堂一头,并绑缚双手。

“详细说。”

姜南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颠三倒四道:“我弟弟子急躁,吃饭也是样,他从来等不得饭食放凉,总是还烫的时候就狼吞虎咽,天长日久的就弄坏了肠胃,不敢吃生冷的东西。由氏几日与我弟弟吵嘴,私下与我十分抱怨,说要是他不在就好了。我安慰了她几句,她时瞧着好了,殊不知竞埋了祸根……

鸭肉寒,我弟弟从来不敢吃的,但凡略沾一必然胃痛难忍。这人就故意宰杀鸭子,用足足的鸡油拌馅,对我弟弟说包了鸡肉菌菇馅儿的包子。我弟弟最爱个,日一口气吃了十多个才干活,结果发病,站立不稳摔下悬崖。”

“呸!”由真隔着大半个公堂啐了他一口,左右最后一面皮都撕扯下来不要了,不仁,休怪我不义!

“自是什么好东西吗?弟弟傻,吃不鸡肉还是鸭肉,难道还吃不来?饭桌上偷偷摸老娘腿的是哪个王八羔子?眼睁睁着亲兄弟发病,非但不阻拦他门,反而故意说些男子汉就要能干的话刺激他的又是谁?

说自时是修理锄头离得远了,没注意,糊弄傻子吧!打量谁不知道吗?若是正经兄弟的,人家哥哥的早就背着弟弟家来了,倒好,放什么边上坐着歇歇就行的屁……他掉下,馋老娘的身子,高兴了吧!”

谁也没想到,曾经似无懈可击的案件竟以一种如此荒诞的形式露真相,叫人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由真是个好人吗?很显然,她不是。

作为一个有夫之妇,她明知大伯子觊觎自却不保持距离,反而放任自陷一种暧昧的关系,更因为一琐事争吵就故意利用自丈夫的疾病而折磨他……

其心思之细腻狠毒令人发指。

而话又说回来,姜南是好人吗?很显然,他也不是。

作为一个有妇之夫,他分明经有了老婆却还觊觎别的人,尤其是自的弟媳,本就是猪狗不如的畜生。后来在明知弟媳使坏、弟弟身体不适的情况下,非但没有及时阻止悲剧的发生,反而狠狠推了一把,亲手造弟弟的死亡,其心灵之邪恶更是难以形容。

韩东不禁感慨道:“真是破锅配烂盖,早知如此,还不如年就他们两个凑一对得了,也不至闹到如今这个地步。”

阿德却摇头,“也未必,不都说么,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没准儿他们两个就是贪图这个刺激呢。或许如果真的了夫妻,反而没有之后个热乎劲儿……”

韩东没想到竟然还能有这种思路,一时愣住了。

他站在原地想了会儿才头,“说的也有道理。”

两人跟着度蓝桦往前走了几步,却听韩东忽然又道:“们说这俩人闹这个样子,由芳……到底知情吗?”

这次是所有人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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