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天山绝巅最外围的路口上,大阵已闭,风雪卷入云月阁,冷风嗖嗖,寒意渗人。此时一袭袭内门制式的白衣排了开来,井然有序,一眼望不到边。一个个核心弟子,意态高傲的站在内门弟子前排,再前点是门中各个地位极高的长老,长老中又以杨清梦大长老为首,再前点,便是一十位执法尊者,每人一席,均是气机极盛,风雪难入身周三尺。在十位执法尊者前一丈位置,有两张大椅。大椅旁站着云月阁主白妃,另一边站着的慕芊芊。大椅上坐着一青衣,一黄衣的老妇,青衣的是长孙姬,黄衣的梦青雨,这两尊就是云月阁的最强底蕴,化神境的大人物,在一些小国,这种大人物一举一行都能够影响国运,甚至一国生死存亡。此时两名太上长老面带煞气,眉角飞扬,盯着风雪入口处。观其阵势,内门齐集,高手齐出,甚至连云月阁中两位太上长老都被惊动,一时间云月阁中隐隐有点严阵以待,如临大敌的味道。一些个内门弟子由于紧张,掌心隐隐见汗,他们在此地集合了一个多时辰有余,但是那个在几天前将云月阁闹得鸡飞狗跳的人却还没出现。当日之事,在发生之后便已传遍了云月阁,闹得沸沸扬扬的。听说有人一招便击败大长老,挟持慕芊芊小姐,一路北行,十名执法尊者纷纷出手,但均难阻其一步,最后还是太上长老出手,才将人拦下,不过转眼又乖乖放行,闭了大阵,硬是让人闯了三千八百丈距离,在重重高手阻挡下,过了云月阁,上了天山。最后听说两位太上长老都没能将人拦下,对于此事初时很多人都没有相信,甚至连十位执法尊者也没有,但是就今日之事来看,确是事实了,要不然岂会有眼前一幕?在风雪入口前两百丈处,有一大石柱,大柱上绑着一名少女,衣衫破烂,脸色苍白,风雪吹到她身上,那些鞭子伤口处,微微结了冰渣,风一吹,便如刀割,那少女脸上便露出痛苦之色,但贝齿紧咬,强硬支撑着,嘴里有时在喃喃自语:“不要来啊……”“听说那胡天宇,便是来救白兰师姐的,不知道现在这阵仗,他还敢不敢来。”
内门核心弟子中,一名本命境的弟子悄声说道。一姓蔡的青年摇头道:“怕是不会了,虽说太上长老放人上山,之后又追了上去,仍没将人捉回来,估摸着是那小子太过狡猾,以芊芊小姐相挟,才逃得一条狗命,试问他又怎敢再来?”
那本命境弟子干笑两声,道:“蔡师兄说得有理,那胡天宇犹如丧家之犬,据说逃入了那处地方,能不能出来还得两说,就算能出来,怕也是重伤,不说太上长老,就凭你我等人,他估计也对付不了。”
一名女子柔声道:“梁师兄高看那胡天宇了,天山绝巅向来有进无回,即使门中执法尊都,联手齐入,哪怕只是在外围逛逛,怕是能够回来,不过一手之数,那胡天宇何得何能,难不成还能媲美十位执法尊者?照理说,我们在此等,也是白等,最好便将白兰师妹杀了吧,也免得再受苦头。”
梁姓男子道:“范师妹说的是,再等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那蔡师兄冷笑道:“不错,要来早就来了,更何况有两位太上长老在,哪怕是化神境,今日也别想将人救走。”
梁姓男子眯了眯眼,道:“蔡师兄的意思是……”那姓蔡狞笑道:“梁师弟应该知道,没人敢在我云月阁撒野。”
梁姓男子终于醒悟,凝重道:“蔡师兄的意思,是玄牝冰凰大阵?”
蔡姓青年笑道:“当年七玄宗够嚣张了吧,扬言要将我们云月阁除名,他们举派上下在两位太上长老带领下,攻入我云月阁,最后还不是让得咱们两位太上长老合力开启玄牝冰凰阵,将他们冻成一具具冰雕?传说我云月阁玄牝冰凰阵一旦开启,天山上所有的雪全部会结成冰,也不知真假,真想看看那一幕的壮丽啊!”
梁姓男子呵呵笑了两声,说道:“蔡师兄多虑了,杀鸡焉用牛刀。”
见胡天宇迟迟没有现身,内门弟子等得久了,有点不耐烦,开始有言语流传。十位执法尊者开始闭目养神,现在太阳已过了中天,那胡天宇估计是不可能出现的了,哪怕来了,深知云月阁真正底蕴的他们,也没觉得胡天宇有一星半点逃生的可能。黄衣妇人梦青雨忽然皱起眉头,道:“师姐……”长孙姬闭着的眼睛睁了开来,也皱起眉头,忽然运起灵力,一道宏亮的声音传了出去:“胡天宇,老身再给你半个时辰,若再不现身,我将那贱人身上的肉一两一两的割下来!”
其声如雷,轰隆隆的传了出去,经过石柱,白兰身体一震,双耳生鸣,口鼻流血,秀发狂舞,虽是痛苦已极,却紧抿嘴唇掘强的不让自己露出恐惧之色。在那大阵入口处,顿时间风雪倒卷,一道狂风卷着雪花,在地面上犁出一条长长的大沟,一路朝山上快速冲去。所过之处,山体剧震,如是雪崩,周围冰林巨木枝叶纷纷狂颤不止,一层一层的厚雪震落在地。“一两一两的割下来……”伴随而去的,还有一遍又一遍的回音。众内门弟子听得声音如雷巨响,双手掩耳,但仍是耳膜剧痛,不禁大骇,心中对于太上长老更加佩服。听说要将侄女一两一两肉的割下来,白妃脸色惨白。在云月阁,最大的并不是阁主,阁主这重身份其实可有可无,这位置的任免,全凭太上长老一个意志。云月阁下任阁主,如今已经定下,便是与长孙姬有血缘之亲的长孙素青,这足以说明太上长老的地位究竟如何尊崇,她想谁做,谁便是云月阁主。白妃早已看透这一切,所以沉默。半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时间一到,长孙姬耐心已到了极点,大袖一挥,十位执法尊者中便有一中年人走了出来,那人正要向白兰走去,忽然慕芊芊对长孙姬道:“姥姥,让我来。”
那中年人闻言停了下来。长孙姬脸上满是宠溺之色,微笑道:“好,好,你想怎样,姥姥都由得你。”
慕芊芊嫣然一笑,向白兰走去,走到她身前之时,筑建了一柄锋利的小刀,冷笑道:“贱人,你想我从哪里下手?”
白兰吓得脸无人色,紧闭着眼睛,捷毛轻轻颤动。慕芊芊咯咯一笑,锋利小刀在白兰脸前比划两下,娇笑道:“脸上开始怎样?”
说着刀面贴在白兰吹蛋可破的脸蛋上。白兰只觉脸蛋一寒,登时娇躯一颤。天山上的气候极其寒冷,此寒非比寻常,即使是灵士亦会受其影响,更别说白兰被困在天山雪狱中数月,全身无处不冷得似冰,早已冻得麻木,此刻脸上一阵冰冷,只道已被划出一刀,只是没有知觉而已,样貌是每一个女子最为珍视的东西,现在自己一定是个丑八怪了,她忍不住两行眼泪流了下来。眼泪才刚流出,天寒地冻的,便在脸上结了冰,凭添几分楚楚可怜。慕芊芊吃吃的笑着,神色间显得有些病态,大感有趣,又以小刀贴在她另一边脸上,威胁道:“这边怎样?”
白兰身躯微微发抖,不知是冰着了,还是害怕。那些长老、执法尊者见着此幕,都不为所动,不要说将人的血肉一片片切下来,更可怕更残暴的刑罚,他们也见识过,甚至亲自执行过,这种事情根本打动不了他们。至于那两位太上长老,脸上有的全是冷漠,长孙姬眼中却是带着一丝慈祥,仿佛是在看着外孙女玩雪球的姥姥。白妃撇过头去,不忍再看。那些内门弟子中见了这幕,同情者有之,暗笑者有之,看戏者有之,可是都在冷眼旁观。慕芊芊以小刀拍打着白兰,笑盈盈道:“你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白兰突然银牙一咬,睁开眼来直视着她,眼中现出决然,冷冷的道:“杀……杀了我吧!我不怕你,大不了一死!”
慕芊芊眼神一冷,道:“死?那有那么容易!”
正要抬起手来一刀划落,白兰仰起脖子,朝她手腕咬去,一滴滴鲜血滴到雪中,格外鲜艳。慕芊芊吃痛,脸现狰狞,抽出手来,一个耳光打了出去。白兰登时嘴角流淌鲜血。“贱人,我便先将你鼻子割落!”
慕芊芊竖起小刀,寒光照利刃,便要刺落。就在此时,大阵入口处,陡然刮起一阵狂风,雪花飞扬。长孙姬猛地双眉倒竖,双手按在大椅之上,身形飞出,转眼到了慕芊芊身前,朝着空处挥出一掌。空气中雪花猛然蒸发,发出嗤嗤的声响,白气袅袅。长孙姬脸色微微一变,抓起慕芊芊,倒掠而回,突然一手轻飘飘挥出,一道强悍已极的灵力如怒海泛起的滔浪,朝着白兰轰去。咔嚓声中,石柱当先遭殃,其上浮现一道道裂纹,碎成无数块碎石。“找死!”
一个声音暴喝而出,紧接着雪花之中竟然凭空出现一个身形,正是胡天宇,他怒目横眉,乱发飞舞,伸出一只手掌抵在白兰与碎石柱之间,灵力迸发,一块块碎石登时轰成齑粉,被风吹散。白兰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身形一晃便欲倒下,胡天宇虽然帮她将绝大部份的灵力挡下,但还是有一丝力量轰在她身上,将她重伤。她迷迷糊糊间,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轻声问道:“是你吗?”
胡天宇扶着她,一手按在她背上,助其疗伤,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