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兄,听说难民当中有一个女神医,横东县爆发大规模瘟疫,她仅凭一己之力,治愈了近上千疫民,想必就是那位姑娘的娘亲……”“这个金神医不仅医术精湛,听说她还是个巾帼女英雄,仅仅带领几个人就将罗兰寨的土匪一网打尽。”
山坡上,白子敬指着河边的金谷年,笑吟吟道。能文能武的女神医,一般人赶着巴结都来不及呢,谁敢肖想她的女儿。杜雄满脑子都是文知雅的一笑一颦,对于金谷年女神医的身份不屑一顾。“运气好而已。”
他冷笑,一个乡下妇人而已,逆天了不成?不过是村民们夸大其词,故意神化她来搏取眼球罢了。他满怀心事地走回马车,没想到被一个女子拦住了去路。“杜公子好,小女子叫林南南,文知雅是我的表妹。”
林南南朝他们盈盈一福,笑容绽放道。自从林南南受蒋盈盈连累,被罗兰寨的土匪污了身子以后,她一直郁郁寡欢,本来看到蒋盈盈受千夫所指,一直抬不起头时,她有种报复的畅快,痛并乐着。日子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可是,蒋盈盈竟然变了,不仅跟文知雅重修于好,还被紫龙军的副将大人看上,两人私订终身那一幕简直不要太美好。林南南承认她酸了。凭什么要她独自一个人承受过去的痛苦?她要报仇。蒋盈盈该死。文知雅该死。金谷年更该死。杜雄调戏文知雅的一幕恰恰被林南南所见。机会来了。“我大姨金谷年对文知雅看紧得很,杜公子若是硬是接近她,很难。”
她勾勾唇,故作高深道。杜雄跟白子敬相互对视一眼,都从这个女人语气里感受到浓浓的敌意。“林姑娘,既然是你表妹,你怎么舍得毁她名誉,难道有什么隐情?”
白子敬直言不讳道。杜雄冷眯着眼,语气不善道:“林姑娘,小爷不喜欢绕圈子,有什么直说便是。”
“看到没有,那个护着文知雅的男人,便是她曾经的未婚夫蒋先华,此人是年轻一代的翘首,若是今年乡试高中的话,便是最年轻的举人。”
林南南指向跟金谷年说话的蒋先华,语气微扬道。转又望向杜雄,目光略带挑衅。仿佛在说,你除了有个县令老爹,有什么值得文知雅高看一眼的?杜雄没想到蒋先华竟然是秀才身份,若是他这次高中的话,举人的身份,更是让人忌惮三分。不得不说,林南南善于揣测他的心思,狠狠地激起了他的好胜心。越是得不到的,越想要。“难道你中意那男的?”
他也看透林南南一般,冷笑。林南南倒是想,可蒋先华岂会看上她?“杜公子,得不到的,永远在躁动。”
她勾勾唇,“我可以帮你得到文知雅。”
“条件呢?”
杜雄并不蠢,这女人在吊他的胃口。林南南抿嘴一笑:“我们林家是做生意的,此趟本该前往横东县投靠亲人的,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不提也罢。”
“听闻此处是汝阳王爷的封地,王爷威名在望,东柳镇地处贸易关口,交通发达。我爹爹意欲在镇上开办一家米铺,却苦于没有人脉,若是杜公子代为举荐的话—”她将姿态摆得很低,恭敬道。杜雄哈哈大笑,指着身边的白子敬道:“你算是找对人了,这位白公子家里是开牙行的,你若是能帮我把文知雅搞到手,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那就一言为定。”
林南南目光低垂,轻笑道,“回头我安排好一切,再给公子传话。”
杜雄等人离开后,她回到林家人身边,见到金谷喜跟二婶杜氏眼巴巴地盯着前面的村民分猪肉,一脸热切的样子。“爹,你是怎么想的,咱们林家祖业可不能丢,不如去柳东镇开米铺吧。”
她来到父亲林正方面前,低声劝道。林正方长叹一声:“南南,爹爹倒是想从头再来,可这事急不来,需得好好谋划一番。”
这一路走来,经历了人间疾苦,悲分离合,林正方的壮志豪情早被磨灭了,他甚至想跟着村民在这里置一亩三分田,安享晚年也是不错的选择。林南南岂肯甘心做个乡下丫头,急忙将自己搭上东柳镇县令家公子的事说出来。林正方带着疑惑道:“他为何要帮你?”
“总之你别管,明日你去找白家人,他们在当地做牙行的,让他们帮忙找个铺位不是难事,咱们整日跟这些难民混在一起,自掉身价。”
林南南抱怨不已。这时,有村民送来一块五花肉跟鸡肉,林家人喜不自禁,接着便忙着料理肉汤,完全没人理会林南南的感觉。“瞧瞧你们,你们都不想想以后吗?不就是几块肉,只要赚了钱,还愁没肉吃吗?”
她拉住金谷喜的手,哀求道:“娘,我不要呆在这里,到处都是蚊子,我受不了了!”
金谷喜一副饿死鬼投胎的表情,眼巴巴盯着铁锅里的肉,生怕少看一眼,就被别人吃了去似的。“南南,娘亲也想过上舒适的日子,眼下条件不允许,别人得知咱们患过瘟疫,避如猛兽,还是静观其变再说。”
铁锅里的肉汤沸腾了,她赶紧伸进汤勺搅拌,连汤面上的血泡沫都舍不得撇掉。见父母不争气,林南南又试图说服林老太太,可老太太懒得折腾了,有命活着就不错了,随便敷衍她几句,就不了了之。夕阳西下,大勾河边岸边,村民们三三两两席地而坐,面前架起铁锅熬着肉汤,难得好好享受一番。这样的岁月静好,他们对美好生活的愿望更加迫切了。谁知,一个不协调的声音打破了平静。从村头里走来几个人,拄着拐杖,穿着破烂,脸上饱受折磨之色。“阿喜啊,我是你爹!”
金贺义来到金谷喜面前,老泪纵横道。身后的潘莲花母子却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将林南南兄妹挤兑掉,不顾滚烫,夹起五花肉便往嘴里送—吸溜几下,甚至来不及嚼嚼就咽了下去。“呼…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