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乘风眼中精光一闪,上翘的嘴角慢慢下垂。他竟然让一个少年的一句话给震撼到了。阅尽人生的他,早就懂得从一个人的情感状态和话语,去阅读其背后的故事。虽然不知道这个少年经历了一些什么,但从其迸发出来的气势,他能够感受得到其中的酸楚与不屈。这种表现不是那种一时意气风发的豪言壮语,也不是那种受到打击后的歇斯底里,它更像是一种要打破命运诅咒的冲锋,一种欲突破命运枷锁的呐喊。或更像是一种武者该有的精神。“没有师承,难道真是一个天才。”
想到这,他莫名触动,转而又暗自说道:“先再看看,现在判断还为时过早。”
“说得好。”
人群中有人拍手叫好,觉得苏云说了一句漂亮话儿。柳靖源凝视着苏云,一股兴奋之情油然而生,心道“这才是真正的你吧,那就战吧!”
苏云同样凝视着柳靖源,犹如第一次面对时那样,他努力的试图从中读取一些有用的信息。对方一如既往的冷傲与自信,而且从中还多了一股兴奋之情,显得战意十足。这让其整个人的气势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更可怕的是这股气势稳而不发的牢牢锁定他,让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俩人一开场,就先进行了一场意志的比拼。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其中一些有眼力的观众,同样感受到了其中的意味,受此影响,整个场子骤然变得肃穆起来。苏云的神色凝重,他没想到柳靖源的气势如此凌厉,让他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不过一心两用的习惯,让他很快有了一个主意。他定定的看着柳靖源的眼睛,突然坏坏一笑,就像不久前他在说“如果不小心再揍你一顿,你家大人会不会怪我”时那样。如果是一般人对柳靖源这样,不仅毫无意义,还可能会适得其反,不过是苏云的话就不一样了,因为他真的做到过类似于那样的事。果然,柳靖源的目光中多出了一丝怒气。苏云收起笑意,抬起双手,握紧拳头,然后对着面前的空气就是两拳。打完后,他似乎感觉不满意,又用力的打出呼呼两拳。还是不满意,他沉肩低头,运气后小垮半步,“突突”两下王八拳,又快速的退回来。“哈哈哈。”
旁观者一阵大笑,实在是这难看的王八拳,真的自带喜感,尤其是众人都以为这是他故意而为之的搞怪行为后,更是忍禁不住。旁观的柳乘风眉头一皱,他纵然经历过大风大浪,仍然忍不住心底来气,觉得这个少年实在太过无礼,这是完全没有给予对手应有的尊重。“真的太野了,难道真的没有受过名师的教导?”
他转而又想起这个问题。可是看着苏云一副认真专注、有模有样地练拳的样子,心底不禁冒起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想上去给他屁股来一脚的念头。不过还有个人比他更受不了。“苏云,你太过分了。”
柳靖源怒目圆睁,他真的已经怒不可遏。骄傲如他,从来只有别人向他示好的份,何曾见他向谁示好过,如果有,那就是前不久这唯一的一次。可是现在,他感觉是自己错付了,对方好像把他的好意全当成了驴肝肺,而且完全无视他的存在。“你在生气?”
苏云一脸的好奇,然后又无辜的说道:“别这么小气,我见你一动不动的,应该是不着急。正好,我最近练习一种拳法,还不太熟练,就随手练了两下。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柳靖源一阵气结,集结起来的气势一下子荡然无存。柳乘风看得眉头直皱,同样对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少年头疼不已。“少侠,还打不打啦?”
“对啊,打不打啦?”
却是旁观的人群开始了起哄。“打打打,马上开打。”
苏云对着人群连连拱手。现在的气氛终于进入到了他想要的氛围,其实在他想对改善后的王八拳来一次测验后,就觉得想要做到这一点,必须要像玩一样,以一种相对轻松的方式,不断的去尝试,才有可能把他的想法慢慢完善。如果是正儿八经去使用的话,他心里完全没底,觉得失败的可能性太大,所以他必须要以自己的方式去进行。而且从某方面来讲,他根本就没有失败的资本,不像有些人,不管做什么,一旦倒下后,马上会有人帮扶起来。而他则不同,就算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如果不小心倒下了,哪怕只是爬得慢一点,估计都会被这俗世洪流冲得无影无踪,他只能相对狠心的去对待这似真似假的友情。“咱们开始吧。”
苏云像个老朋友一样对柳靖源说道。………陆家大院,处于东区的最外围。此刻里面的一间密室里,一道身影略显焦急的不停踱步。这是一位头发花白依然身姿挺拔的老者,苍老却显得强硬的脸上,打理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丁点胡渣,只有一对粗眉略为显眼。此老者正是陆家老祖陆泰元。不一会,两道人影急匆匆的走进来。其中的一道正是汉中武馆现任馆长陆昌武,另一个则是陆家家主陆昌铭。“客人那边发生的事,是怎么回事?”
陆泰元不等两人开口,直接问道。“回父亲,据说是与前段时间江湖上发生的几件案件有关。”
“什么案件。”
“前段时间,烟雨阁的几个女弟子在武都与人冲突后失踪,发现时已陈尸野外,死状凄惨,疑遭凌辱致死。”
陆泰元不语,静静等其说下去。“烟雨阁发动了武林帖悬赏擒凶,逍遥山庄与烟雨阁的本就关系亲密,逍遥七子中的青霜剑姜离和秋水剑慕容冰闻信后一路全力追查,三天前来到了汉中,又于昨晚联合了不少江湖中人,围困住了我们的客人,指责犯人就在他们当中,并扬言要他们交出犯事者。我们的客人则对此表示反驳,双方开始了互相争执,从昨晚到现在,已经多次交手却仍然相持不下。”
陆昌铭细细说道。“这些蛮夷之徒,恐怕将要坏我之事。”
陆泰元突然破口大骂,他并不想理会其中原委,但却怕城池失火。一旁的陆昌武却一脸凝重,眉头紧锁。“父亲,您看我们是否要从中斡旋。”
陆昌铭问道。“容我想想,昌武,你怎么看?”
“二叔,事情没这么简单。”
陆昌武语气竟然异常凝重。“怎么说。”
“那些围困我们客人的人除了姜离和慕容冰,还有两个绝不应该一起出现的人。”
“哦,是谁?”
“百花谷采云仙子和灵木寨苗大雄。”
陆昌武边说边作思考状。其余两人听后同样低头沉思不语,气氛突然异常的沉寂。“二叔,您让我查的那件事,江湖上已经露出了不少的端倪,这应该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消息,其意可能是想在汉中搅起一滩浑水,至于其最终目的是什么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从目前反应来看,这件事非同小可。”
“目前有什么反应?”
“目前的反应来自于东边,现在那边已经狂风大作乌云密布,万剑宗古应龙与逍遥山庄姜守道一同出山,联合武林会、百花谷、灵木寨等江湖武林人士频频出动,似乎在与一股不明势力在暗中激烈角逐。我猜测他们如此声势浩大,很有可能是由百花谷长老遇害那件事所引起,至于其中还有什么内情,目前还不得而知。”
“反应竟然如此之大。”
陆泰元陷入了沉思,又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现在逍遥七子中的两位来到了汉中,不巧的是采云仙子和苗大雄又与其同行,而看他们几方和平共处的样子,这是否说明了,其中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在发生,以至他们才能如此的达成一致。那么,昨晚之事,就绝不是表面看来如此简单。”
“没错,没错,这事情非同小可。”
陆泰元神色凝重,又似在喃喃自语。“二叔,现在怎么办?”
“我们有谁曾明面上与客人有过接触?”
“宁广宁江两兄弟,还有…”“把这些人全部送走,去南越,不许留下任何线索。还有客人住的地方是谁的产业。”
“昌进…。”
“给他造一份抵押契约,还有,一个月前他已经被逐出陆家了。昌铭马上去办,两件事必须一个时辰内办妥。”
“诺。”
陆昌铭领命急步告退。“二叔,有这么严重吗?”
陆昌武以为自己想的够严重了,没想到陆泰元比他想得更严重。“严重的不是我们,而是这帮蛮夷。”
陆泰元的声音忽然充满了愤恨,说完后仍气愤难平,不停的踱着步。“那当务之急?…”“帮他们脱身。”
陆泰元不等他说完,直接说道:“出动死士,备好马匹,马上去。”
“诺。”
陆昌武称是告退“等下。”
陆泰元眼中突然暴出精光,一字一顿的说道:“再多做一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