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庆娃害成这样,我真的……后悔死了,都怪我无能,不然……”纪林昌叹了口气。“他不会有事的。”
顾戎一出声,纪林昌立刻恭敬的点了点头。他转头看着纪大娘:“媳妇,我救你的命,那是我应该做的。我是想让你能够好好活下去,而不是让我的死成为你活着的负担啊,你这样,我的罪孽就清除不了了。兴安,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孝顺你娘。她的下半辈子,我就交给你了。你娘怕黑,冬天怕冷,每每临近入冬就会长冻疮,你可得好好照顾着,不然,爹绝不原谅你。”
“我会的爹,我会的。”
纪兴安哭得泣不成声。“媳妇,你不要再去找我了,我会在下面等着你,等你百年之后,我会亲自来接你。对了,在我们的床底下有个铁盒子,里面有张存折。这些钱我是打算给兴安将来的儿子用的。以后你就帮我交给我们的孙子。”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不要,你自己给……你不要走啊,林昌,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纪大娘现在哭得像个孩子。这是她依靠了一辈子的男人啊。是用自己的命救了她的男人啊。纪林昌沉着脸:“人鬼殊途,我再留在这里,会害了你们的。我说了我在下面等你,就一定不会言而无信的。你知道的,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媳妇,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让你过一天好日子。嫁给我,苦了你了。”
“嫁给你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如果有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嫁你。林昌啊……”纪大娘哭得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心好痛啊。庆娃的爹娘都跟着哭了起来。纪林昌红着眼睛看着纪兴安:“儿啊,爹不是不想看你,是不敢看,怕自己会舍不得走。我还没有亲眼看到我的孙子呢。”
“爹,以后等我们有孩子了,我一定会带他去给你上香的。”
“好,好……”纪林昌眼神久久的落在纪大娘的身上。片刻后,他轻声说道:“庆娃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他看着顾戎,苦涩的笑了笑:“大师,要说的话我都说了,放心吧,以后我不会再出来了。”
顾戎点点头,她拿着笔在镜子后面的符上画了一道,镜面立刻出现了一个黑洞。纪林昌不舍的看了纪大娘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等一切平静下来,顾戎对纪大娘说道:“纪大叔已经走了。应该说,他早就已经走了,是你的执念把他叫了上来。”
“还有你们,可能你们看不到,但是我知道纪大叔受了伤,这应该是保护你们儿子的时候,被他口中的阴人所伤。”
大师也在旁边轻声说了句:“确实有魂魄不稳之象,是被蛊术所伤。”
庆娃爹妈羞愧的低下头。“纪大娘,实在对不起……”“你们不用跟我们说对不起的。”
纪大娘已经渐渐平静下来了,她转头看向堂屋内,正中的墙上挂着的纪林昌的照片。眼睛再次红了。“庆娃出事之后,你们一家人都没来找过我们麻烦,也没有在我们面前说过一句难听的话。只要庆娃没事就好。”
说完,转头看着顾戎:“顾大师,我有些累,先回屋休息了。今天的事情,多谢你。”
顾戎让纪兴安去陪着纪大娘,她跟庆娃父母走一趟。走了一段路,顾戎转头,看着一直都跟着她的大师师徒几人。其实刚才他们就受了伤,从纪家一直跟到这里。顾戎走过去:“你找我有事?”
大师的眼中有着难掩的激动。“其实我就是想问问,你出自何门何派,师父是谁?”
“无门无派,师父已经仙逝。他名不见经传,也不喜欢我跟人提他的名字。”
顾戎转头看着大师身边的徒弟。“进得了玄门,就应该知道自己会经常跟鬼打交道。鬼,之前也是人,不要把他们当畜生看。如果害怕,就离开玄门。”
两个徒弟都羞愧的低下头,拱手:“是,我们一定谨记。”
顾戎拉着司宸就走。司宸转头看着她:“看来,刚才摄魂铃惹你生气了。”
顾戎点点头:“其实我说它是低级法器的意思,不是说它的功能不强大。法器与用它的人实力有关!但是摄魂铃,用我们行内的话来说,就是杀鬼的,不管鬼有没有祸害人,是恶是善,都杀。你说,猪看到杀猪刀会跑,牛看到杀牛刀会哭。所以一般的玄师出门都会带桃木剑,摄魂铃多用于恶灵以上。只不过是召阴法事,他却将摄魂铃这么赤果果的挂在身上,鬼能咽得下这口气?”
司宸了然。大师看着顾戎和司宸离开的背影,轻轻的叹了口气。心里五味杂陈。玄门总算有望了。可是这姑娘好像又在与玄门划清界线。只希望它日不会与她为敌,否则,玄门必败!顾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庆娃,年约十四、五岁。脸色发青,掀开眼皮只见眼白。顾戎轻轻的动了动唇角:“你家这孩子虎啊!”
她转头看着庆娃爹娘:“他不是被邪灵吓到,而是他冲撞了邪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时纪大叔叫他是想救他,但是这孩子虎劲上来了,不仅没听劝,还动手打了纪大叔。”
庆娃娘张着嘴,发不出声。这不能吧!孩子能这么大的胆子?“纪大叔自然不会跟他计较,可是他这一动手,就直接冲撞到了阴气。”
不过,不是魂魄丢了,或者是阳气受损,都简单。顾戎问庆娃妈要了一根绣花针,点了两支香放在庆娃的一头一尾。额头间点了一点朱砂。将绣花针在他的人中间刺了一下,挤了一颗血珠出来。不到十分钟庆娃就醒了。他就像是做了一场一直醒不过来的恶梦,猛的从床上弹起来,大口的喘着气。“妈,林昌伯吓我。”
“你是不是打了林昌伯伯?”
“你怎么知道的?我被他吓个半死,我就拿石头打他,让他赶紧回阴曹地府去!”
庆娃爹妈急得脸色发白,那天庆娃回来就发烧了,嘴里一直喊着林昌叔别吓我。他们根本就没想到,儿子这次发烧,是他自作自受。他们居然还找了大师,想要对付林昌叔,想到这里,夫妻二人自责不已。顾戎看着庆娃,笑了笑:“夜间走路听到别人叫你,不要随便答应,更不要回头。去给纪大叔磕三个响头,道个歉,就能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