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试探老混子（一）
正事聊完没多久唐枫就接到一个电话，然后临时决定立即动身赶往青城。 本来唐枫计划是要等“对抗选拔”结果出来之后再走的，但赵承龙背着杨兆龙打来的电话却让唐枫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 唐枫一走，把省城这一摊子又扔给了刘斐，还好现在多了一个看着极其不着调，其实颇有城府的天哥。 当天中午吃饭时刘斐又非正式的分了分工，他说既然唐枫临走前开了会，那么天哥就和王天坤商量着拿出个名单，也不用报给唐枫了，让天哥直接把人带走自行安排就行。至于“对抗选拔”的事，刘斐先是给王天坤带了几个“驾轻就熟，游刃有余，大材小用”的高帽，然后就直接扔给了王天坤。跟着刘斐他又一竿子把董云磊支去了东郊北那边去负责房屋中介，暂时隶属天哥麾下，并美其名曰“近水楼台先得月”，给小董一个日久生情的契机，他要当月老给小董和生子他妹妹牵一根红线！ 而刘斐自己和张燕下午直接去了南郊市场。 三路人三条线，各管一摊，要是再算上唐枫和孙志辉的话，就是五路大军，五条战线！ 当天下午，陈怀远开着那台破丰田先是拉着一车人去了东郊北，董云磊在那边和生子接上头，然后众人陪着天哥四下里转了转，天哥就跟个风水先生一样摇头晃脑左顾右盼，最后选定南边靠马路的一处小宅子，随手比划了比划说就这儿了，还说也别租了，直接谈个价让老板买下来，到时候稳赚不赔，还说上个门头就是中介公司什么的……。 东郊北那边完事后，一行人扔下小董又把天哥送到康信的公司这才直奔南郊市场。 对于综合性批发市场，下午三点来钟算是空闲期，此刻的南郊市场内没有年前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热闹场景，相比之下反倒显得有些冷清。 “估计这个点，直接去办公室肯定堵到那个大背头！”“嗯，八九不离十，一帮人围着炉子喝茶打牌侃大山！”
张燕走进市场左右看了看提出建议，刘斐在一边轻轻“嗯”了声表示附议。 陈怀远叼着根烟跟在两人后面左顾右盼，边走边想着回去的时候应该买点什么菜。 随便找了个摊主一打听，三人就冲着市场东南角一排小平房走了过去……。 那排小平房中间一个铁皮门旁边挺正规的挂着一个写着“南郊市场管理办公室”的牌子，牌子上方一节露在外面的烟囱正咕咕冒烟。 三人来到门前，刘斐抬手刚要敲门，门却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小黄毛捂着肚子愁眉苦脸的就要往外走，被杵在门口的刘斐三人吓了一跳！ “你，你们谁，谁呀？”
小黄毛结结巴巴的问完，刚瞪起来的小眼睛突然一眯，跟着裤裆一夹“你，你们，哎吆，你们赶紧让开……”说着话，小黄毛也不管门外的陌生人是干啥的了，小碎步一迈就从刘斐三人之间跑了过去……。 屋里面挺宽敞，目测得有六十多平，直冲门的墙上挂着一副不咋地的行书“鹏程万里”！靠墙边有几个柜子和几张办公桌，中间支着一个大号的煤炉子，炉子旁边是一圈已经看不出原色的沙发，然后是一堆人挤在沙发上吆五喝六……。 “啪！”
一个愣头青，把三张牌狠狠甩在桌面上，兴奋的说道“冲锋，俩小虎一个二！哈哈哈～斗眼了吧？没解了吧？！哈哈……！”
但笑声未完就戛然而止！ 因为愣头青看到对面中年抬手捋了捋大背头之后，不急不慢的从手里扔出了三张牌……。 俩大虎加一小虎！ 众人看着桌面上那三张牌皆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屋里顿时鸦雀无声！ 大背头中年很是淡定的翘了翘嘴角，然后轻声说道“再给你们上一课，无论做什么都要沉住气，因为笑到最后的才是王者！”
先前那愣头青错愕过后一脸的疑惑，紧锁眉头问道“唉，不对啊民子？刚才狗子跑出去之前不是出了俩大虎了嘛？”
旁边叫民子的青年想了想回道“是啊，我出了一个，加狗子两个，怎么还有俩大虎呢？！”
众人闻言全都看向扔出“俩大一小”的中年。 大背头中年不动如山镇定异常，摸出烟点了一支，然后把桌面上那两张大虎拢到自己面前，这才缓缓开口“乌鸦，不然我和你打个赌，也别说哥欺负你，咱就当着众位兄弟的面把牌梳理一遍，看看哥我偷没偷牌，我把话撩这儿，如果我输了，今晚对面我摆一桌，而你输了去隔壁大排档烤肉就行，怎么样？”
愣头青乌鸦闻言思索片刻后，没什么把握的看向旁边的民子。 民子同样想了想，四副牌四张大虎，而他确实记着狗子这一把牌出过俩大虎，而自己的确是有一个大虎，那就应该只剩下一个大虎……，那么这事不就显而易见了嘛！ 想透彻了之后，民子用非常肯定的眼神回复乌鸦，那意思是“这个赌必须打！”
“好！”
得到民子肯定的眼神回复，自己也复盘了好几遍，乌鸦底气十足的说了一声好“咱都别动手，让小指头来理牌！”
大背头中年从容不迫微微点头，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表情，看着是气度不凡！ 旁边看热闹的已经开始偷着乐呵了，今晚这顿大酒是喝上了，明摆着的事，前面确实出过仨大虎了，怎么可能还有俩大虎呢？！ 外号小指头的青年为了表示公正，很是认真的把桌面上的每一张牌都翻过来，然后开始扒拉着一张一张的找，就连小虎也找了出来，最终他看着手里的牌当场是呆若木鸡！ 除了桌面上的俩大俩小，他手里是仨大两小！ 五个大虎，竟然多出了一张大虎！ 小指头对着手里的五张牌看了半天，然后把其中两张小虎放在桌面上，跟着把手里的三张大虎摊开，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个，谁输谁赢不好说啊？”
大背头中年瞥了一眼那三张大虎，依然心若止水稳如泰山。 乌鸦和民子，连着其他人皆是呆若木鸡惊愕不已！ 当众人都在暗自思量这赌局谁输谁赢？今晚这酒是大席还是烤肉的功夫，就听有人声音不大的说道“既然不是偷牌，那么按照赌约，东平大哥是赢家！”
“对，对！”
“嗯，有道理，赌的就是偷没偷牌！”
“对啊，跟多一张大虎没啥关系……” 众人跟着先前那句不知谁下的结论纷纷表示附和，而那始终稳如泰山的中年循声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后瞬间就不淡定了！ 中年一脸甚是意外的惊喜，突然起身拱手道“贵人临门，葛某有失远迎，还望见谅啊！”
中年赢家正是老混子葛东平！ 葛东平说着话，把身边的人拨拉开走出人堆！ 小黄毛开着门夹着裤裆跑了，刘斐三人就走了进去，而那一堆人正在围观“够级”大战的最后酣战阶段，根本没人搭理他们，而刘斐一进门就看到坐在沙发正中的大背头，也就没放声的当起了观众，只到最后他出声做出“东平大哥赢”的结论之前都没人发现屋里多了仨陌生人！ 老混子三步两步来到刘斐面前，站定后瞬间变得温文尔雅满面春风，跟着再次拱手抱拳冲着三人说道“贵人们光临寒舍，不知有何指教？”
挤在沙发上的那堆人看到东平哥对陌生人如此尊敬，都感到非常惊讶，现在能让大哥如此礼敬的只有永胜的二代一哥关世禄“禄哥”了！ 不过，那个叫民子的青年却是唯一知道点内情的，他年前陪葛东平在市场对面酒店喝酒时碰到过刘斐和陈怀远，当时在卫生间里已是他大哥的东平哥仰头看着窗外，用满是感激的语气很是深沉的说过一句话，那句话他记忆犹新！ 那句话是这么说的“这帮人是我东平的贵人！”
还未等刘斐说话，民子一下子挤出人堆“哥，贵客临门，要不咱里面喝着茶慢慢聊？”
“啊，嗯！”
老混子葛东平闻言表示赞同，很是欣赏的扭头看了民子一眼“赶紧把我那套青花瓷的茶具拿出来，用山泉水泡最好的茶，明白不？！”
“明白，明白，哥您瞧好吧！”
说着话，民子冲刘斐他们笑了笑转身跑向隔壁房间。
“啊，对了，乌鸦，你去对面订个大间，今晚兄弟们都过去陪我的贵人喝酒！”老混子有条不紊的安排着，最后还不忘了提醒了一句“今晚算我的，你的烤肉改日再请！”
刘斐三人站在那里感受到老混子的热情都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了！ 几句话安排完后，葛东平无缝衔接转头说道“姐，两位兄弟，咱里面请！”
说着话葛东平手掌一抬指向侧面一个房间，民子已在屋内烧水备茶。 内间应该是葛东平自己的办公室，差不多三十平，一张老板台面南背北，南墙上挂着一副“以和为贵”的书法条幅，北墙上是一副“旭日东升”的山水画，靠窗一盆半人多高的绿植郁郁葱葱，角落花架上还有一株长势不错的兰花，再就是一排书橱，里面整齐的码着满满的各色书籍，侧面一组沙发，茶几上茶海、茶具一应俱全，整个屋内可以说是一尘不染，而且是满满的儒雅之风，和外屋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刘斐进屋后都不觉一愣，这老混子附庸风雅的都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 “请坐！”
葛东平笑呵呵的把刘斐三人让到沙发上“其实有个事葛某一直甚感遗憾，虽然我和贵人们一见如故，但始终不知贵人们的尊姓，葛某实在是……” 刘斐笑了笑“那我给东平大哥介绍介绍……” “唉！”
葛东平笑意一敛抬手打断刘斐，一本正经的说道“贵人见外了不是，叫我东平就行，或者我们以兄弟相称！”
刘斐微笑依然“那我就称呼你为东平兄？”
“东平兄？嗯，这称谓甚雅，甚雅啊！”
葛东平品了品感觉这称谓很是适合自己的气质，点评了一句继续说道“那就劳烦兄弟给介绍介绍？”
刘斐看向张燕和陈怀远“这位是张燕，那位兄弟是陈怀远，我叫刘斐。”
葛东平随着刘斐的介绍笑着点头示意接茬熟络的问好“燕子姐，刘斐兄弟，怀远兄弟，你们好，我姓葛，葛优的葛，大名东平，东方平安之意。”
“我们今天算是正式认识了，以后市场，不，是南郊这一片，只要有事就提我东平的名号，不是吹的绝对好使！”
张燕笑着接了一句“那就先谢谢葛大兄弟了呗！”
“客气啥啊，自己人谢啥谢，咱往后处着看就完了！”
葛东平意气风发一脸红润“民子，你带兄弟们出去巡查一圈，喝茶需要清净才有意境，乱哄哄的不像话。”
民子回了句“好来”就告辞去了外屋，随手关闭房门。 葛东平拿起水壶，洗茶、暖杯、泡茶，然后倒上三杯茶放到三人面前“这是总公司禄哥过年送来的极品大红袍！”
说着话，葛东平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双手举杯“来，各位给品鉴一下。”
“都说头泡水，二泡茶，三泡四泡是精华！”
葛东平说着刚从茶经上学来的顺口溜，很是那么回事的先是闻了闻，然后抿了一口，咋嘛咋嘛嘴“我觉着这头炮也不差！”
见刘斐三人放下茶杯后没放声，他猛然想到什么，随即说道“对了，见到三位光顾着激动了，还没问刘斐兄弟光临寒舍是为何事？”
刘斐闻言也没客气，直奔主题“啊，东平兄，是这样，今天来啊是有一事相求！”
葛东平抬手一挥，一副江湖大哥的豪爽气息“啥求不求的，只要能办马上办，不能办也得竭尽全力！”
张燕一听忍不住偷着直乐，这老混子太有意思了，互相都不怎么了解见面就这么爽快，这是真把刘斐当成贵人了？！忍不住双手抱拳赞道“大兄弟义薄云天，仗义！”
“江湖中人，义字当头，为朋友两肋插刀！”
葛东平冲张燕抱拳回礼，接着说道“再说了帮人就是帮己，这些道理葛某不仅明白，而且混迹江湖数十年始终是知行如一。”
刘斐很有耐性的听对方把话说完，这才趁葛东平添茶的空档说出所求之事“啊，东平兄，是这样，前两天我有几个面临退役的战友找过我，想让我找门路托关系帮他们找个工作什么的，可我也是刚退役下来没几年，社会上没关系啊，我突然就想起东平兄你来了，我觉着东平兄在这一片应该势力很大！所以……” 刘斐欲言又止。 只见葛东平闻言后眉头微皱做思索状，拿起茶杯浅啜即止，然后放下茶杯接着又顺手拿起茶几上一盒金大鸡，他并没有分烟，自己也没抽，一手掐着烟盒呈现出似拿非拿的状态，只是那么拿着直接把装。逼风范提到极致，他视线看向杯中的那一点茶末，片刻后这才沉吟着说道“这事，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