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张氏起身收拾碗筷。“娘,你歇着去吧,我来。”
池小铃一边说,一边利索的摞起碗碟。张氏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你今天也累了吧,去那边休息休息吧。”
“没事的娘,我……”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厉宏卓见天色已晚,怕耽误池家人休息,正准备起身告辞:“伯父伯母,时间不早了,宏卓就先回去了,你们好好休息吧,改日我再来拜访。”
“好好好,你每天来才好。”
张氏笑着说道。张氏本来想挽留,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然后夺过池小铃手里的碗筷,朝厉宏卓那边使了个眼神。池小铃笑着问:“娘这是什么意思?”
“你去送送宏卓。”
池小铃,娘这是想给自己和厉宏卓制造独处的时间啊。“好。”
池小铃也没有拒绝,转身对厉宏卓说:“天黑了,我取盏油灯送你出村吧。”
厉宏卓自然愿意,“那你加件衣服,外面凉。”
池小铃回屋穿了衣服,取了灯,和厉宏卓出了屋。张氏见他们两个相敬如宾的样子,心里自然也高兴不已。路上,厉宏卓说起私塾的事,“刚才听你和池瀚说私塾的事,有办法解决吗?”
池小铃摇摇头,说:“这世上哪有不能解决的事,想想办法呗,总能解决的。”
“那就是现在还没有办法了?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
池小铃笑笑:“读书是好事。如果池瀚可以好好学习,以后做个有学问的人,那不是很好吗?”
厉宏卓有些动容,池小铃的三婶那样对他们家,但她却还在替他们着想。“私塾的事,你不用管了,我来解决。”
“你有办法?”
池小铃问道。“嗯。”
“好,那就拜托了。”
池小铃没有跟厉宏卓客气,也没有多问。“不过,你只负责帮忙联系就好,至于中间需要打点的银两,还有学费,你得一分不差的告诉我。”
“这毕竟是我们家的事,这钱,不能让你出。”
厉宏卓明白池小铃的意思,也知道她的脾气。“好,你放心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就到了村口。“到村口了,回去吧。”
虽然厉宏卓并不想这么快分开,中间还特意放慢脚步,可是路就这么短,总是有到的时候。池小铃把手里的油灯塞给厉宏卓,“灯你拿着,路上小心点。”
厉宏卓并没有接,“我一个大男人哪需要这个,天黑,还是你拿回去吧。”
“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从这到我家就这么几步路用不着,你打着吧。”
池小铃又往厉宏卓手里塞了塞,但他始终没有伸手接。两人就这么僵了片刻,最后还是池小铃败下阵来。“好吧,不打就不打,那你小心点。”
厉宏卓笑笑,“嗯”了一声,离开了。池小铃站在原地没有动,一直到厉宏卓消失在黑夜里,看不到了,她才转身回家。回去的路上,池小铃远远的就听到又争吵声。走近了,才发现是从老宅传出来的。而吵闹的也不是别人,正是池氏。除了池氏的叫嚷声,还有王氏的哭喊。池小铃的脚步没有停顿,对这种事,她已经习以为常了。这一家人,吵闹本来就是家常便饭,能不沾惹就不沾惹。只是,刚走两步,她又停了下来。“娘,她是您的孙女啊,你怎么忍心啊!”
说话的正是一直在痛苦的王氏。“一个丫头骗子,有什么不忍心的,以后不一样是卖了嫁人?不过是早几年晚几年的事,你在这哭叫个什么!”
“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能让她去做丫鬟呢!”
池小铃听到这话,愣住了,对两人争吵的原因也知道了个大概。“不做丫鬟,难道让她去当大小姐?她有那个命吗!趁着现在有人愿意受她,能卖个好价钱,再过几年岁数大了,你想卖都没人要!”
池小铃越听越生气。她以前知道古代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但却怎么没有想到,这种思想会这么的残忍,知道自己来到这里,见到池氏。在像池氏这样的人眼里,女儿竟然可以像商品一样,说卖就卖。池小铃没有办法理解,这太可怕了。池小铃往回走了几步凑近门口,她想要听清楚,池氏到底是想要卖谁,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别的事她懒得搭理,但是卖家里的人,这可是大事,她不能见死不救。如果自己想救人,听清楚了,心里也好有点数。“娘,我求求您了,大丫从小就听话,又懂事,您要是真把她卖了,就是要了我的命啊。”
二婶王氏苦苦哀求道。“是啊,娘,大丫毕竟也是咱们池家的孩子啊。”
说这话的,是二叔。“你还有脸说你这个不争气,你们两个不中用,给咱们池家生了这么三个没用的赔钱货,还有脸说起我来了!啊!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池氏拍着桌子大骂池老二。接着,池老二就没了声音。池氏接着说道:“这别人家的孩子上私塾都有了着落,就剩池瀚了,为什么?还不是咱们家没钱吗?”
“你们要是同意把大丫卖了,供池瀚上了私塾,也算是你们两个对得起池家的列祖列宗了!”
池小铃这些算是彻底听明白了,说到底还是为了池瀚上学的事。为了让孙子上学,把孙女卖了去当丫鬟。真是荒唐至极。“再说,咱们家这条件,饭都快吃不上了,她们三个小丫头片子早晚是别人的,咱们养着做什么,浪费粮食吗!”
王氏的哭声越来越沙哑,“娘,大不了池瀚上私塾的钱我们想办法给老三凑一点,您可不能为了老三家,真把大丫给卖了啊。”
“凑一点?你哪来的钱,啊?你若是今日能把钱放到我面前,我就可以同意让那丫头片子在咱们多留几年,要是不能,都给我滚回去,这事你们同意也得卖,不同意也得卖!”
王氏哭声更大了,“她爹,你倒是说句话啊,那是咱们的闺女啊!”
然而,池老二始终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