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把那肥肥的鸡腿先夹给了她最爱的三叔。然后才把那鸡腿端到女人这一桌上。在这偏僻落后的地方,按照规矩来说,素来都是男人一桌子,坐在板凳上谈天说地,实则就是喝酒吹嘘,女人呢,只能窝在一个小小的厨房里,根本不能上桌。池瀚文因为年纪小,不能饮酒,像是他这么大的小辈,可以和男人一桌,也可以和女人在一处,这个不是那么的讲究,池瀚文又喜欢待在他姐身边,就挤在池小铃的凳子上,和她抢鱼肉吃。池小铃两人抢着玩儿,越吃越香。那边池小铃听到三叔的大笑声,可得意的吹嘘声,不知道又把牛皮吹到了那片天去,她凑过头,看见自家傻爹,在那儿傻呵呵的举着酒杯,被三叔一杯又一杯的灌着。池小铃顿时不乐意了。她就知道这次来这儿不是容易的事儿,可是她一个女孩子,又不能上桌,否则池氏可一定会大喊天爷,赶她出去的。池小铃一边吐着鱼刺,一边拿筷子的另一头,戳着自家弟弟的手指,“瀚文,你快去,看着点儿爹,咱三叔精明的很,对爹那么热情,简直热情过了头,一准儿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要不就是借钱,要不就是要帮忙办事,你去看看,千万别酒一上头,就被三叔摆布。”
听池小铃这样一说,池瀚文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他们全家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一家子和乐融融的这还没多久呢,可千万不要因为三叔和奶奶这边的浑水给搅和没了啊!池瀚文人小鬼大,又是个聪慧听话的孩子,不过他一般人的话都不听,只听他姐姐一个人的话,池小铃一发话,他也十分赞同这个主意,拿着手里的碗筷就出去,上了男人们的桌子。临走前他小大人模样的拍拍自己的小胸膛,自己满满的对池小铃说,“姐,你放心,一切就包在我身上!”
饭桌上,一桌子的菜,都被动了一半了,池老三跟前的肉骨头堆得是最高的,还有两个鸡腿骨头呢!池瀚文表面上一直吃吃吃,其实目光一直注视着池壮,眼睛咕噜噜的十分机灵,另一边还竖起耳朵,听着池老三在那儿絮絮叨叨。“我说大哥,想当年咱们一家人,过的多开心啊,那时候还没有分家,咱们都住在一个大院儿,娘一做好饭菜,走出去大嗓门儿一喊吃饭,我们都从屋里头出来了,这几个小鬼头也是,经常偷偷摸摸的背着我们去山上玩,有一次还差点被野猪顶到,那个时候是你和我一起去上山找的他们……”池瀚文觉得无聊的抠了抠耳朵,只见爷爷竟然也时不时的插上一两嘴,十句话八句都不理池壮小时候的事情,“老大,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第一次看见长虫,你吓得直接从床上跑到了床底下,我和你娘从田里回来,你哭的嗓门儿都哑了,像是一个小兔子一样冲进我怀里,你还记得吗?”
池山河目光带着回忆道。他说的都是池壮很小的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池氏还不怎么偏心,因为池老三还没出生呢,他当初可是家里头第一个出生的孩子,还是长子,小的时候,池氏和池山河还是很疼爱自己的。池壮渐渐的有些感动和怀念,眼眶也变得湿湿的。池瀚文虽然菜六岁,可是他很聪明,尤其对人的情绪变化,他一察觉到自家的爹爹开始心软了,这不就是被吃的骨头都不剩的开始吗?这个意图太明确了!他一个小孩子都能看得出来,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爹以前那么不受待见,现在翻出来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铁定不是什么好事,尤其自家爹还被说动了,还在那儿感动的差点儿就哭。池瀚文脑中敲起警钟,牢记池小铃的嘱咐,凑到了池壮跟前,做出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脆生生的问道,“原来爹你小时候,爷爷奶奶这么疼你啊,可是爹,瀚文不明白,既然爷爷奶奶是心疼你的,为什么之前你的腿摔断了,他们不管你,还急着要和你分家呢?是怕自己拖累了爹吗?”
此话一出,满堂都有一刹那的安静,空气中寂静的好似一根针掉落都能听得见,池氏狠狠瞪了池瀚文一眼,但大家都当他是童言无忌,根本想不到他是故意的。池老三和池山河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变得有些铁青,原本酝酿的好好的情绪,眼看着池壮的样子,感情沟通的也到位了,池老三正准备提出要求呢,就被池瀚文这么横插一脚,真是可恶!“那个,爹娘当初也是怕……”池老三在池壮的目光下,实在是说不出更违心的话,当初池壮一无所有,爹娘倒是还有一些积蓄,谁怕谁连累,太清楚不过了。池壮此时就像是被一记闷雷打了一下,这才忽然清醒过来,其实类似的套路他不是遇到一次了,原本老实憨厚的脸上,顿时多了几分凝重,甚至有些心如死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是他期望太高了。池老三一看,便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当下就心急了。“大哥,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难免有什么隔阂,这都是误会,有什么把话说清楚不就解决了吗?”
池老三先抛出这个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