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村?”
被流放至岭北的流放犯是要一辈子待在流放村里,只有年过二十的后代才有机会走出流放村。难道黎昱就是这种情况?老伯点点头,凑近了小声说,“不敢相信吧?黎侍卫的祖父母是岭北的流放犯,他爹过了二十岁也没离开村子,而是娶了流放村的一个女人,后来有了他。”
“黎侍卫五六岁的时候就凭着会说话的小嘴在流放村混得风生水起,谁家人看到他都会聊几句,甚至有的还会给几口菜叶子吃。”
“后来不知怎么的,十岁那年他跟着商队的车自己一个人去了京城,在京城做了一年的酒楼学徒就遇到了咱们王爷,自从那,黎侍卫便进了王府。”
“那时他还不是王爷的心腹,只是王府厨房一个打杂的小杂役。但黎侍卫从小就会说话会做人,凭着那张嘴哄得厨房上下都喜欢他,没有半年,他便被人提拔着到主院做事,再然后就被王爷看上,让人教他习武习字。”
“这不,就跟着王爷到现在,已经是王府里说一不二的人物了呢!要么说他厉害,才十岁就敢自己跑到京城,从流放村打拼出来,可不是咱们嘴上说说这么容易啊!”
苏启音也愣了愣,说震惊也不为过。阿元在淮州的流放村,尚且不敢想在二十岁后离开流放村,更何况比淮州条件严苛百倍的岭北流放村。听齐大姐说,阿元若是像离开流放村,除了年岁合格外,还要给流放村的村长送些好处,最重要的是要同矿场的工头处好关系,否则他只要动动嘴,他们一家子祖祖辈辈都别想离开流放村。怪不得黎昱见人总是雷打不动的笑容,无论她说多过分的话,他都只是温和的笑。若没有这份隐忍和理智,他靠什么在十岁那年离开流放村?瞬间,黎昱在她心中的形象高大了不少。“可我听说世子和黎侍卫不太和睦呢?”
苏启音又问。就是因为楚易的形容,她一度认为远在岭北的那位年轻的王府管家是个没有原则没有底线的俗人。老伯拎着刷毛的刷子,看着她一乐,“你人刚来,消息倒是灵通!”
“世子是不喜欢黎侍卫,他们两人打小就认识,所以世子便瞧不上黎侍卫左右逢源,见人就笑的德行。”
老伯叹了口气,“养尊处优的世子爷怎么会明白我们这些小百姓的苦呢!”
“我若是有黎侍卫一半的本事,别说什么谄媚丢人,就是被人扔菜叶扔石子我也照做不误!”
原来如此。苏启音恍然。楚易一向看不惯世俗里的规矩,自然也很瞧不起为了一点私欲就抛弃尊严拍马屁的行为。可黎昱若不这样做,现在恐怕还在流放村日日做苦工,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这件事上,没有谁对谁错,只是立场不同。就现在而言,苏启音有些偏向黎昱。毕竟现在他也没有卑躬屈膝的谄媚,反而有些万事不争的柔和,她想,没有人会抗拒与这种人交谈。这就是独属于他的本事。离开马厩,苏启音也没急着回院子,只是漫无目的地在府里闲逛。她顶着这张难以低调的脸走在路上,不多时,身边就多了许多偷看低语的下人们。聊天声音也不算太小,无非就是谈论她是谁,什么时候来的王府,长得这么漂亮不会是老王爷晚节不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