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入宫三年，该知道母后是一位嘴硬心软的人，若你对她一直恭敬，就算皇帝输给裴珩，太后也不会要了你的命。”
“都因为你自己起了歹心。”
苏启音淡淡道。“你所看到的我所得的一切，包括我的性格，我的家庭，都是我用惨痛的代价换来的。”
十几年被苏家人打压，到一朝翻脸，送苏家举家流放。三年被裴珩冷落，到一朝换魂，她小心经营才获得了裴珩的真心。事到如今，她也算不清自己是失去的多还是得到的多。秦芸芸似乎被她这番话刺痛，她高声笑了许久。“你以为谁都可以像你一样，疯子似的，什么都不在乎吗？”
“你毫无为妻的贤惠温顺，又无身为摄政王妃的端庄持重，可偏偏有摄政王护着你，朝野上下都对你赞赏有加。”
“你知道若是寻常女子，随意插手朝政会有什么后果吗？”
她指了指自己，“我曾经不小心看到了养息殿书案上一封请安折子，陛下便恼了我三日，还让太后训斥了我整整半月有余。”
“太后何曾这样对过你？”
秦芸芸哼笑。苏启音沉默。秦芸芸其实说得没错，身为女子，在这个世代若是想生存下去，就得遵守这个世界对女子制定的规则，从前的苏启音就是如此做的。之所以有后面的改变，都是因为她本人生长于完全开放平等的另一个环境。这种自信与泰然在这个世界的女子身上自然看不到。她的到来给秦芸芸强烈的刺激。明明她的所作所为都是错的，但结果却证明她都是对的。这叫人如何能接受？苏启音放弃了与她争论，殿内沉默了许久，还是苏启音率先打破寂静。“你有没有想让我带的话，比如给你父亲，或者你妹妹。”
她莫名也有些难过。“若若……她自小娇生惯养，等以后日子难过自然就知道收敛了。”
秦芸芸提及秦若若，眼里尽是无奈。忽然想起什么，秦芸芸抬眸看向她，“秦若若身边侍女毒害你那次，并非是我的命令，而是陛下借我的名义做的，我并不知情。”
“我知道。”
她一早从这姐妹俩的对话中就猜出一二来。“至于我爹……”秦芸芸说着，眼神软了下来。“他年纪大了，想必一时接受不了这消息，你就先告诉他我病了，再缓缓告诉他，就当我是病死了。”
秦芸芸低声道，“给他一个接受的过程，如今秦家能指望的就只有他了。”
那位曾经被秦若若看上的新晋探花郎，早就被摄政王以外派的名义打发到很远的地方，两人的婚事一直拖着，如今秦府没落，想必那人也不会再同秦府攀亲戚了。“别的我不求，给我爹留条命，还他自由就好。”
“那对皇帝呢，你有什么要说的？”
苏启音又问。好歹夫妻四年，她深爱裴琢，才会被伤成如今这幅样子，该有满腹想说的话吧。然而秦芸芸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我想说的都在这里，你帮我转交给陛下吧。”
苏启音摸了摸，很薄，“就这些？”
秦芸芸点点头，“别偷看，这是我们夫妻的私房话。”
苏启音嘁了一声。坦白讲她是有点好奇，但还没缺德到偷看死人留的遗言。黄昏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