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小姐早就已经不再人士了。
就算她是自己的理想型又能如何？
人和鬼怎么能在一起呢？
俞晏池强迫自己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脑海中甩出，随后朝着盛卿抱歉地笑了笑。
“抱歉，我走神了。”
“没关系。”盛卿摇摇头，“那我们继续？”
俞晏池颔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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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的几天，俞晏池一直在写研究报告。
等到他把报告全部写完，已经是除夕当天了。
俞家在帝都没有什么亲戚，除夕夜俞妈也只是请了周围玩得好的邻居一起吃饭。
吃过年夜饭，几个邻居坐在一起打麻将，俞晏池陪着俞爸在沙发上看春晚。
家里吵吵闹闹的，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盛卿飘出了俞晏池的房间，怕自己冷到屋里的人，她拘谨地坐在角落里。
她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春节了，这方面的记忆也模糊起来。
小时候每年过年，父亲都会准备她最爱吃的江米糕，然后给她买一堆新衣服。
当时的人们是怎么庆祝新年的呢？
记不清了，那个年代时局动荡，人们哪有庆祝的心情呢？
俞晏池很快注意到了一旁的盛卿，他借着倒水的由头起身，靠近盛卿打开了备忘录。
俞爸忙着看春晚，俞妈忙着和邻居打麻将，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动作。
他飞快地打下一行字。
【盛小姐似乎不太开心？】
“没有，我只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新年。”盛卿笑了笑。
俞晏池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眼前这位生活的年代战火纷飞，应当是没有庆祝新年这个说法的。
他有些心疼，为盛卿，也为那个年代的普通人。
想了想，他又打下一行字。
【盛小姐想不想去外面看看？】
盛卿起身，“好啊。”
她也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
俞晏池点点头，他收起手机回房间拿了外套，跟俞爸俞妈说了一声就带着她出了家门。
他没有开车也没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就拉着盛卿漫无目的地走着。
街道上车水马龙，两旁是绚丽的霓虹灯，到处都透着新年的气息。
盛卿先前的郁结一扫而空，她兴奋地看着那些亮着的高楼，那是她那个时代没有的。
俞晏池温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已经看过很多次这样的画面了，那些并不如她有吸引力。
一人一鬼慢慢走着，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热闹的广场。
广场上聚集着很多人，有老人，有孩童，还有热恋中的情侣。
那些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有调皮的孩童牵着藏了灯串的透明气球，开心地跑着。
盛卿被众人感染，她笑弯了眉眼，松开俞晏池的手飘过去。
牵着气球的男孩肆意奔跑着，很快靠近了盛卿。
她下意识想躲开，可对方却直直地穿过她的身体。
盛卿僵在原地。
“我的小祖宗，你慢点跑。”
男孩的家长追在他身后，同样穿过了盛卿的身体。
父子俩根本没有觉察到她的存在，脚步连片刻也没有停留。
盛卿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俞晏池看到了刚才的画面，他心尖一颤，下意识走过去拉起盛卿的手。
“盛小姐，你……”
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对上的却是盛卿要哭不哭的表情。
广场上人声鼎沸，俞晏池却听清了她的话。
她说：“俞晏池，我好像是真的死了。”
盛卿恢复记忆没多久就和俞晏池一起投身到研究中，她每天都很忙，接触的人也只有实验室的成员和俞晏池的父母。
她没有空去思考别的，只想着，自己终于可以实现以前的愿望。
可现在，这里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开心，她却没法融入进去。
盛卿清楚地意识到，她真的死了。
除了俞晏池，没有人看得见她，没有人能够触碰到她。
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盛卿很难过，她想哭，可鬼是不会有眼泪的。
她连哭泣都做不到。
俞晏池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只能紧紧握住盛卿的手，企图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
然而这只是无用功。
盛卿感觉不到他的体温，她很艰难地扯起唇角，反过来安慰道：“俞晏池，我没事的。”
骗人。
如果真的没事，为什么会是这副表情？
俞晏池抿唇，半晌才小声道：“没关系，还有我可以看见你。”
他的话很快被周围的声音淹没，好在盛卿听见了。
她沉默了着看向那些人，明明没有哭，却能让人感觉到她真的很难过。
钟声忽然响起。
盛卿听到有人说，新年到了。
她眨了下眼，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俞晏池，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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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过后，俞晏池明显感觉到盛卿沉默了很多。
她会跟着自己回老家拜年，但很多时候都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表情看不出悲喜。
初五，俞晏池返回了实验室。
盛卿依旧会和他一起进行试验，只是她脸上没有了笑容。
俞晏池觉得心里闷闷地疼，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难得的休息时间疯狂查阅资料。
冬去春来，气温逐渐回暖。
四月份的时候，实验室的研究取得了初步成功。
几位老教授兴奋得像得到了糖的孩童，拉着俞晏池说要去好好庆祝一番。
俞晏池拗不过几人，只能陪着他们去了一家味道很好的私家菜馆。
盛卿也跟着去了。
饭馆的老板娘是一个看着很年轻的女人，看到跟在几位老教授后面的俞晏池，她愣了一下。
尤博士点菜的时候，她悄悄将俞晏池拉到了一旁。
“先生，你还记得我吗？”
俞晏池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去年在游乐园，他见过这位女士。
芝芝妈妈松了口气，她回头看了店里的客人一眼，声音压低：“先生，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你身上的阴气越来越浓了。”
“再这样下去，你会……”
最后那个字芝芝妈妈没能说出来，因为俞晏池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没关系。”
他摇摇头，轻轻挣脱了芝芝妈妈拉着自己袖子的手，转身走向几位老教授。
盛卿飘在尤博士身边，见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俞晏池朝她笑了笑，然后拿起桌上的菜单看了起来。
芝芝妈妈见劝说无果，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盛卿注意到了她的异样。
她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在俞晏池吃完饭回家后悄悄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