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卿神情看不出任何异样。
“研究已经成功了一半，之后的我帮不上什么忙了。”
她生活的年代本来就比现在落后了五十多年，这个借口合情合理。
俞晏池皱了皱眉，他自然知道对方不是他们这个年代的人，可是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真正的理由。
他上前想要靠近盛卿，后者却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连忙往后飘了飘。
俞晏池眯了眯眼。
他再度上前，成功看到盛卿又往后飘了飘。
两人就这么一个往前一个后退，直到盛卿退无可退。
身后就是墙壁，她抿了抿唇，“俞晏池，你就站在那里。”
“为什么？”
她越是这样说，俞晏池越要上前，
他强行走到盛卿面前，抓住她冷冰冰的胳膊，“盛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盛卿避开了他的视线，“我真的只是觉得帮不上什么忙，又怕打扰你的进度，所以减少了去实验室的频率。”
这话俞晏池半个字也不信。
他盯着盛卿那双眸子，隐隐觉得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
盛卿根本不敢跟他对视，她一直都知道俞晏池是个很聪明的人，她怕自己会露馅。
却不知正是她的躲避，让俞晏池心生疑虑。
他没有再开口，但始终紧紧抓着盛卿的胳膊。
一人一鬼僵持许久，俞晏池终于想起来自己忽略了什么。
他嗓子有些发干，“盛小姐，那天在饭馆，你是不是听见了？”
除了这，他想不到其他理由来解释对方的异常。
盛卿犹豫了一下，摇头。
“那就是你之后去找了那位老板娘。”俞晏池无比笃定。
现在想想，自从回国后，对方就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直到那晚过后才开始改变。
盛卿继续摇头，只是这次的动作明显迟疑了不少。
见状，俞晏池哪里还不懂。
他将盛卿拉到自己面前，直勾勾盯着那双桃花眼，神情严肃又认真。
“盛小姐，我要承担什么后果我自己清楚，你不需要有任何负罪感。”
“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完全可以自私一点，你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俞晏池的语速十分缓慢，盛卿竟觉得自己那颗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俞晏池又道：“现在，盛小姐，请你认真回答我，呆在这、远离实验室，你真的开心吗？”
当然不开心。
盛卿这一辈子都没什么别的愿望，她唯一的执念就是用自己所学知识的报效祖国。
实验室是她最喜欢的地方，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又怎么会远离？
可是——
“俞晏池，我不只会影响你。”盛卿又露出了那种要哭不哭的表情，“我身上的阴气还会影响到几位老教授，他们年龄大了，承受不住的。”
这是俞晏池第二次看到她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
他手上用力，将对方拉进自己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将她身上的寒意包裹。
“那不要住在这里好不好？”
俞晏池可以不顾盛卿对自己的影响，可他不能不考虑几位老教授。
他没有任何立场和理由让老教授们为自己的私心买单。
他说不出让盛卿恢复之前去实验室的频率这种话，只能恳求她继续待在自己家里。
可能是男人抱得太紧，也可能是他的体温对自己来说太过灼热，盛卿隐隐感到了几分暖意。
她有些贪恋这个怀抱了。
俞晏池还在劝她：“盛小姐，我已经习惯了你住在我家里，我不怕受到影响，跟我回去好不好？”
盛卿沉默了很久很久。
最终还是伸出手，回抱住俞晏池。
“好。”
她听到自己这么说。
她真的很自私，自私到可以不顾自己对俞晏池的影响。
可是怎么办呢？
她好像真的没办法狠下心拒绝他。
她失忆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俞晏池，帮她找回记忆的也是俞晏池。
他那么好的人，自己怎么忍心拒绝他的请求呢？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俞晏池松了口气，抓住盛卿的手就往大楼外面走。
盛卿又一次住进了俞晏池家里。
她还是保持着一周去一次的频率，芝芝妈妈说，这样的频率基本不会把阴气留在几位老教授身上。
至于俞爸俞妈，除了去实验室的时候，盛卿很少离开俞晏池的房间，隔着一堵墙，对两人的影响也很小。
实验室的研究进度一天天增长，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年底的时候，俞晏池生了一场大病。
医院检查不出病因，可他甚至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盛卿不得已再次求助芝芝妈妈，芝芝妈妈翻遍了她爷爷的人脉，最后给了她一个地址。
那个地址在帝都五环外，盛卿费了好一番功夫飘到那里，在一栋老房子里找到了芝芝妈妈说的老婆婆。
老婆婆走路都颤颤巍巍的，可眼神却无比清明。
她准确无误地看向盛卿所在的方位，嘴里喃喃着盛卿听不懂的话。
盛卿没有太在意，只是飘到离老婆婆几步之遥的地方，将俞晏池的病症告诉了她。
听到医院检查不出病因，老婆婆哼了一声，“阴气入体，那些机器怎么能检测出来？”
说完，她拄着拐棍慢慢走向卧室。
再出来的时候，她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笔记本。
老婆婆带上老花镜，坐在躺椅上翻开笔记本，找到其中的一页。
上面画着盛卿看不懂的符号，老婆婆却看得无比认真。
等到把那一页的内容看完，她将眼镜摘下一点，看向盛卿。
“小姑娘，你死了多久了？”
“五十七年。”盛卿如实回答。
老婆婆有些诧异，“怎么死的？”
盛卿犹豫了一下，怕自己不如实交代老婆婆没法帮俞晏池，她只能如实道来。
听完她的经历，老婆婆眼底浮现出几分疼惜。
“你是个好孩子，是那些漂亮国人的错。”
她合上笔记本，又问道：“你一直在那个地方游荡吗？”
“不是的，我是去年才开始有意识的。”盛卿抿了抿唇，“有意识后，我就看到了他，是他带我回了国。”
老婆婆沉默了。
人死后，执念深的会化作鬼魂飘荡在人间，了无遗愿的就会去转世投胎。
她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谁死了五十多年还能恢复意识。
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