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崔给每个人的铝制饭盒里打了一大勺土豆，至于有没有牛肉就不好说了。 反正食堂这几个月月底都会整一堆土豆然后炖牛肉。 牛肉炖的稀烂，要是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看不见有牛肉，但是汤，闻起来很香。 既然有都吃上土豆炖牛肉了在场的各位东方红机械厂的干部，嚼着馒头就陆陆续续发言了。 时间过得很快，站在门口的老崔听到各个领导有的没的发言就碰了一碰旁边的武安国。 武安国正眉头紧皱的一口一口嚼着大馒头，那一大勺土豆炖牛肉动都没动已经快凉了。 武安国抬起头疑惑的看着老崔。 老崔看了一下武安国的饭盒又用大勺子加了一勺子热汤，说道： “武副厂长，你吃点土豆，也喝点牛肉汤要不都凉了！”
武安国抬起头笑了一下，正要拿起勺子吃土豆就听老崔继续说道： “副厂长你听说过水扇吗？哦，讲错了是水冷电风扇，家用的！你见过吗？ 就是一米多高，三十多公分宽的长长的，像一个盛米的木头盒子！”
老崔张开双臂右手还拿个大勺子，在那形象的比划着。 武安国一听老崔讲水冷，当即想到了59式坦克上的水冷发动机。 他以前参军的时候是维修班的班长，对于水冷这个词他还是有一定的研究的。 武安国抬起头小声的说道： “崔师傅你形容的水冷电风扇我确实没见过！但坦克车子的水冷发动机我修过！”
“这样啊！副厂长，你也没见过啊！”
老崔失望的在桶里用铁勺搅了两下。 副厂长武安国快速的喝了一口汤之后抬头询问道： “老崔，你在哪里见过那台水冷电风扇？好不好用？”
老崔赶忙说道： “是我隔壁家那大小子异想天开，这几天不是天气热吗！他想做水冷风扇，我准备过厂里面的时候跟他老妹在阳台上讲的头头是道。 我踮着脚看他阳台上，晒着很多做风扇的材料，看他的话语似乎都备齐了。 他说几天以后制作好了叫我到家里来看看！ 他还说，他的水冷电风扇外壳都是用梧桐木壳，电机是他自己绕的。 价格就是一台电风扇的价格，甚至还要低。 要是给我们邻居制作的话，制作的越多越便宜，整体价格十分亲民，十分适用于我们这些家庭……。 他要是实验成功的话，我都打算订购是一台。 就是不知道那大小子能不能做出来。”
听到这里武安国心里一动，“价格很亲民”！ 价格很亲民这就是东方红机械厂的产品卖不出去的弊端所致，又老土又贵。 以前校办工厂的时候由上级国家统一划配，旱涝保收也形成了“大锅饭”。 即厂子不论经营好坏，盈利还是亏损，工资照发，工资总额与经营效果脱节。 厂子职工吃的“大锅饭”。 即在厂子内部，职工无论干多干少，干好干坏，都不会影响个人工资分配。 工资分配存在严重的平均。 然而去年7月，xx院印发《关于扩大国营企业自主权的若干规定》、《关于国营工业企业实行利润留成的规定》……等等文件。 就是为了扩大企业自主权，搞活经济。 然后上头派了一个书记，还给了一批订单，东方红机械厂也风风火火的搞了大半年。 确实，上半年发绩效奖虽然不多，但厂子里的职工的热情分外高涨。 但是一旦这笔订单交付了下一笔订单遥遥无期的话。 那厂里绩效奖没了，工资减半，职工们肯定会骂娘。 说不定他武安国还得背黑锅啊！ 武安国一瞬间想了这么多。 旁边老崔又说道： “对了，那个大小子还是你儿子的救命恩人，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叫叶回舟来着！ 是六厂科研处王科长的儿子！”
老崔口气说了那么多还把六厂的“科研处”几个字说的语气加重了一点。 证明他说的话更有可信度。 六厂的“科研处”最近跟他们学院越来越密切，武安国前一个月学院跟六厂合作电子楼的时候，他还见过王副科长王云霞。 武安国一听叶回舟三个字马上就来了精神。 此刻心里激动的很，“卧槽，这是想什么来什么，如果是这样应该有谱。”
六厂的科研处好比学院的科研办，对于武安国这样的理工男来说，这就是批钱和审查研究成果的地方，万万得罪不起！ 再说在武安国心目中，现在的叶回舟心眼好，又救了他家儿子，人品是没话说的。 叶小弟别看年轻，但是有的人天生就是玩机械设计维修的高手。 武安国觉得，高手嘛！“你修的费劲，他信手拈来，你努力苦思冥想，他随手创造发明”。 在武安国的眼中，年轻的叶回舟就是机械维修技术上顶尖高手的存在了。 反正他的车间里没有一个人技术达得到叶回舟那种地步。 在武安国看来，年轻的叶回舟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这时候工厂的工人尤其是搞技术的人还是淳朴善良的。 尤其是像武安国这种干机械的技术工，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秉着“学无老少，达者为先”。 在武安国的字典里不会可以学吗！ 像叶回舟这种小师傅，他武安国在以前也见过不少。 武安国看着老崔再三确定叶回舟就是救他儿子的年轻后生后。 当即就放下筷子站起来走到苏书记的办公桌前，弯腰对着苏书记小声的说道： “苏书记你们开会，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苏书记的办公室就那么大，武安国跟老崔讲的话在座的各位也都听到了。 在座的大部分干部对于新鲜事物都是漠不关心，甚至有的人唯恐避之不及。 这也是改革初期国营集体单位的一个严重弊端。 但对于八卦还是很乐意听到的，当即一个一个停下筷子看着武安国和苏书记。 苏书记也放下碗筷，看着武安国。 在改革开放之前他也对新鲜事物也是持否定态度。 但是自从来到金产机械厂身居高位的苏书记感觉到压力很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