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彰大会结束了,各路入会人员返回各自驻地,虎山联中班主任老师纷纷把自己的学生带回到教室。初一二班班主任赵明田,站在教室外面抽烟,也没急于上课。班里出了个县里表彰的学生英雄,就让同学们与苗秋实多接触交流,进一步激发大家学雷锋做好事的积极性,增进团结和友谊,提高他们认真努力学习的劲头。教室里一片喧哗,羡慕和赞美声不断。不少人围着苗秋实,抢着看证书,奖状,奖品,有个人说想夺红包。呵呵,胆够肥的,真是老鼠舔了猫腚眼大胆了!在苗秋实面前,什么也做不成。这不,被闪了个大马趴。其实大家最想知道的红包里多少钱,一千元,县里出手很大方。一千块,罗解放两年不吃不喝都不行。小苗很在意这个,其意义岂是钱能表达的。同学们闹腾了一通,各就各位,赵老师也站到讲台上。“同学们,过足了瘾子吧。苗秋实同学又红又专哪,大家一定要响应号召向他学习。当然,在做好事救人之前,要看看自己的能力。如果你不会游泳,却下水救人,那叫不自量力,害人害己。所以,务必量力而行。”
苗秋实最近很忙,在为参加高考的两人忙活,找课本,练习题。中午和晚上,穿梭在王海军和赵明义家。两个人的天赋不怎么高,偷偷给他们服点丹药,至少能做到一目三行,过目难忘,举一反三。春夏之交,五月,华英成秀。某一天,王海军和赵明义在罗解放家碰面,赵明义说道“海军,自从秋实帮我们复习,你有没有觉得脑子比以前好使多了?!”
“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还真是这么回事。不说别的,以前看群众日报,哪能记得住?现在闭着眼就能背下来。还有元素周期表,看一遍就背过了。”
王海军说道。“难道小家伙有灵丹妙药?肯定是灵丹妙药!明义,我有重大发现啊,让秋实再弄点,把我的身体捣鼓捣鼓,军人嘛,强大的体魄很重要。”
罗解放一听,小家伙还有这能耐?!心里一动,看来得把小妹和小姨子弄来复习,作为干部家庭子女,以高成绩就读名牌大学,影响还是蛮重的。说干就干,王海军和赵明义走后,罗解放立刻给家里父亲和岳父打电话,让她们来虎山复习功课,顺便把那两个大老爷们的感受说了一下,两位老人一致同意。两天后上午放学的时候,罗迎秋对同学说“妈妈让你今天中午去我家吃饭,必须去啊,不能推辞!”
“怎么忽然请我吃饭?请人吃饭还霸王硬上弓?!你假传圣旨吧?”
“说到圣旨,嘿嘿,我还真有手谕。你看,这就是我妈写得,你是认得她的笔迹的。看你顺眼,请你吃饭不行?!”
一个小丫头心思如此缜密?,小秋实惊叹不已。两人一路唧唧歪歪,比房屋周围的麻雀还能叫唤,开始与他们一路回家吃饭的同学,嫌弃的躲得远远的。罗迎秋先一步走进家门,“小姑!小姨!”
突然一声大喊,把跟在后面的小苗吓了一跳。“这孩子,这么大声能把人吓跑了!”
叶和平嗔怪道。“秋实,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小妹叶蓉,这是解放的小妹罗向东。这是小秋的同桌苗秋实。”
“两位女士好,我是苗秋实。”
“苗同学好!你怎么不跟小秋一样,叫我们小姑小姨呢?”
苗秋实脸红着有些害羞地说“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称呼不好吧?”
那个年代的农村,青年男女初次见面,都会害羞,有些难为情,淳朴啊。秋实,赶紧坐下,来来大家都坐下,准备吃饭。小秋,去看看你爸还没忙完?”
说话间罗解放进了家门,时刻把握很准。“有贵客临门,一临就是三位,靓女俊男,蓬荜生辉了吧,当饮三杯。谁陪我喝?”
罗解放心知肚明,都是他把人叫来的,故意这样说,假装无辜。“小妹,你们别看小秋实瘦不拉几的,一阵风能把他吹跑。他啊,独自一人从冰冷的水库里救出四个高中生,还是虎山联中的第一苗,处处第一。还有,捕猎身手了得,山珍海味,要什么有什么,我们分享了不少劳动成果。他脑袋瓜子很机灵,生意经念得很溜,估计得万元户了吧。我怎么认识的他?他第一次赶集卖野兔山鸡,我也第一次赶集就买了他的山货。”
四个女人一听都万元户了,这还了得!其中三个女青年待业的待业,上学的上学,要花钱得撒娇卖萌。即使叶和平这个罗家大掌柜,每日柴米油盐酱醋茶,迎来送往花费颇多,也经常扣扣搜搜的。羡慕和嫉妒充满了八道目光,有的人更不得送苗秋实脸上剜下来几百块。谁嫉妒?还用说嘛,最小的那个呗。罗解放煞费苦心哪,为了让小妹们接受苗秋实的功课指导,把他知道的苗秋实能力夸赞无遗。大家在一片震撼中,吃完了午饭,三个女青年总感觉玉米面的窝窝头和白面馒头不香了。钱哪,害人不浅。罗解放放下碗筷站起来说道“秋实,小妹,你们三个来书房,有话对你们说。”
罗解放倒背手头也不回的进了书房。四人分别落座,罗解放问道“小妹,你们高考复习的如何了,有没有把握上重点大学?小苗,你出题考考她们,看看水平如何?”
“真的出题考?”
小苗苗一脸无奈道。“必须得出!不然她们不知道自己水平有多高。”
“那就背诵一下阿房宫赋最后一段。”
两个女青年四目相对,一脸的不知所措。苗秋实叭叭叭叭把这篇文章一字不落地背了下来。初中学生背高中的文言文,跟砍瓜切菜似的那么容易?是敌人太聪明还是我们太笨?“换个简单的,四个现代化指哪四个?”
罗向东说出两个,叶蓉说出三个,都没有说农业现代化。“真丢人哪!四个现代化都说不全,还把农业落后了。农业啊,我们每天吃的喝的哪个不是来自农业?小苗这个题出得好!检验了知识,检验了思想。”
“小蓉,小东,从今天开始你们俩就在我家里复习,我和你姐盯着你俩,接着复习”偷奸磨滑的日子再也没有了。把不懂的,不会的集中起来,小苗中午或者晚上来给你们解答。我给你们俩说,村里有个队长快三十,还有一个民办老师,有两个小孩,也快三十岁了,人家在拼命的做题,即使上茅房都在背书,小苗出的试卷每门都在九十分以上,我看他们不出意外,华清京大没问题。你们啊,要有股精神才行。不仅为了自己前途,为了家庭,为了国家都应该去拼搏。秋实,如果她们调皮捣蛋,糊弄,你尽管惩罚她俩,我想你还是有办法的。尚方宝剑给你了!”
“可是,这么做我有什么好处呢?罗书记”这话把罗解放问得一愣,对啊,苗秋实图啥?我这是把他当作部下使唤了?唰得出了一身汗,这是上级一直批判的家长作风,长官意志。这是要犯错误的,罗解放终于意识到自己最近放松了学习。两女孩见自家大哥被问得愣住了,罗向东是调皮捣蛋的行家里手,应付这种场面那是手到擒来,“图什么?两个大美女低眉顺目地听你指挥,多威风,还要什么!”
接着抛了一个媚眼。无耻啊,三个大人一起糊弄小孩。苗秋实就是那么一说,调皮而已。他需要什么?物质钱财,对他来说,唾手可得,人脉才是最重要的,也就是农村人说得认识人多,好办事。一顿揶揄,一串媚眼,把小秋实打得抱头鼠窜。罗向东心里小小得意着,跟我斗?小屁孩毛都没长齐,还嫩着呢。就这水平还考大学?小学都不一定考得上,苗秋实很头疼。坏了!一拍头。大概海军叔叔他们露馅了。罗叔叔难道不知道自家妹子又笨又懒?而且把她俩从地区的家里搬到公社复习?这么倒行逆施,说明老罗看到了令他看重的东西。看到也是看到一些表象,而不是看到了苗秋实做的。小苗同学想,我就来个死不认账,最多给她们一点点甜头,上个中专大专啊,应该没问题。出了名的学渣考上大学,谁信呢!别人不是夸你努力勤奋,而是背后嘀咕你动用了权力,以权谋私。就这样,苗秋实的工作重点由虎山村转移到公社大院了。本来,王海军他们复习的差不多了,苗秋实打算最后一个月就让他俩直接做考试题目就行了,可以清闲一阵子,这样的话,清闲没了,麻烦来了。女孩子嘛,上师范财政学校就不错。就她俩水平,理科就甭想了,还是考文科吧,数理化简单。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初始阶段,叶罗二青年不听话,与苗秋实拧着梗,以为小屁孩无可奈何。嘿嘿,她们哪里知道小苗同学有通天本领。坐不住?刚溜达腿就疼痒酸麻!话痨?还没说两句就口嘴歪斜!装头痛肚子疼?刚趴下就会不由自主地乱蹦乱跳。一番斗争下来,二女服服帖帖得了。六一儿童节到了,没苗秋实叶迎秋们什么事了,都是初中生了。周围村子的小学生汇聚到虎山联中,蹦蹦跳跳,嘻嘻哈哈,童年快乐。中午,罗解放急忙忙从县城赶了回来,这一去地委党校培训就是二十天。很是记挂两个妹子的学习情况。顾不上吃饭,罗解放就问起来功课复习的情况如何?叶蓉道“我们学会了许多不会的,明白了许多不懂的,但是测验考试成绩不高,平均分不到40。苗苗说,五门课总分达到250分,上大学才没有问题。”
话未说完,头先低了下去,这个惭愧害羞了吧。“你们的记忆力有没有提高?以前背不过记不住的文章,现在能了吧?”
罗解放一脸的期待,眼睛紧盯着两个妹妹。这次罗向东开口了,“没有,一点没有提高。哎,记不住定义,公式,定理,咋办啊?三哥,你说我是不是真得很笨?”
“不是笨,是这几年玩野了,收不回学习的心了,输入和保存知识的通道和大脑拒绝文化知识进入存储。是不是一看书就头疼?书上的文字在眼前乱跳,就是不向脑子里进?”
“我和小秋实商量商量吧,看看有什么办法提高记忆力。这小子应该有办法。”
罗解放一边说一边腹诽秋实同学,这小子不可能不明白我的意思,哎,帮我够多的了,不能求全责备。老罗对回家吃午饭的女儿说“小秋,叫你同学来咱家吃晚饭,就说我想他了。”
“叫我同位来吃饭?你认识王春花?苗秋实已经不是我同学了,他最近长高了不少,座位向后挪了。”
女儿说道。“哦?这小子长高了?没觉出来嘛。”
……八月桂花遍地开。虎山联中新学期开学了,苗秋实以初一第一的成绩升入初二。苗秋实专门找老师,要求不在罗迎秋一个班,叽叽喳喳太烦人,罗迎秋还好一阵难过。1977年10月12日,国事院批转了教育部《关于一九七七年高等学校招生工作的意见》,10月5日,中央决策局讨论并通过了这一意见。10月21日神州新华社,群众日报,子弟兵日报,中心人民广播电台向全国公布了国家全面恢复高考的决定。用一位知青的回忆来描述当时的场景:“1977年秋收后的一个黄昏,清风吹拂着大地。象往常一样,我们这些刚从田里回来的“上山下乡知识青年”聚集在村里的高音喇叭下,收听着当时主要的信息来源——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联播,记得头条播的是中心关于恢复中断了十年的高考的决定。如炸雷一般,大伙都惊呆了,顷刻,缓过神的我们激动得跑进宿舍拿起脸盆就猛敲起来。机会终于来了!泪水挂在每个人的脸上……。1977年11月11日,太阳县委员会印发了《关于做好一九七七年高等学校、中等专业学校和技工学校招生工作的意见》,专门成立了招生委员会和具体负责招生工作的办公室,并明确指出录取原则为“坚持德智体全面衡量,择优录取”。报名时间为11月20日至25日,考试时间为12月9日至14日(其中9日至11日为大专考试时间,13日至14日为中专考试时间)。王海军们盼望的日子终于到来,报名时间一到,带上村里学校里证明信,马上去公社把名报上,个人信息一丝不落,叶蓉和罗向东回到户口所在地报名。1977年12月9日,太阳县师范学校。这里是考场之一,王海军,赵明义昨天上午就来到县城,安排住宿,熟悉考场。二人一脸放松地走进各自考场,开启了第一场政治考试。为期三天的高考结束了,王赵二人一道过关斩将,面容满面会师师范学校大门口。一碰面,二人不约而同地说“考得怎么样?”
然后二人又一起哈哈大笑。王海军说“基本没有难点,每门九十分还是有把握的,要不是秋实嘱咐留点余地,嘿嘿。”
“我跟你应该一样,不过问题来了,难道春节前到学校报道?”
“我估计通知书应该春节前到,入学肯定在之后了,是否过正月十五,那就不好说了,放心吧。”
“你就这么肯定?”
赵明义满腹狐疑地问。“我当的什么兵?那是侦察兵,首先要研究人的心理。如果我估计错了,等放假时,我去你家干一假期的活,还是自带干粮!”
王海军斩钉截铁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