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楚月，你拿刀做什么！”
“住手！”
昏迷前，最后听到言锦薇的叫喊。
深深埋入积雪，云斯南只觉得浑身冰冷，周身像是被无形的猛兽撕扯啃食。
尖锐的牙齿带着着瘆人的血腥。
一口又一口。
皮肉划破的声音在风中回荡。
病房中，床上的男人头发剃光，脸和脖子用纱布紧紧包裹。
“嗬，嗬……”
护士换药间，他四肢痉挛，像是承受不住痛苦般颤抖起来，打开的纱布下，满是伤痕的喉咙发出一丝嘶哑低喃。
即使拼命挣扎，吐出的字眼还是微弱到令人难以辨别。
云斯南醒来后从别人口中知道事情经过，言锦薇的安然无恙让他松了口气，对始作俑者恨之入骨。
当初就不应该资助她！
然后他被突然告知，他的脸被刀划了二十多条血口，经过十几轮手术有可能慢慢恢复。
而他声带肌肉损伤严重，喉返神经已经完全离断，即使后面积极配合治疗，声音也可能会出现长期沙哑的情况，
换句话说，他这辈子再也没办法登台唱歌。
医生离开病房，门在身后关上。
云斯南的母亲——伊洛丝想要安慰情绪激动的他，“没关系，我们到时候慢慢治……”
“……滚！都，都，都给我，滚！”
艰难吼出来的气音比砂纸还难听入耳，根本没办法想象这是曾经顶流歌手的嗓子。
“宝贝别说话，你现在还不能用嗓子。”
伊洛丝连忙叫人阻拦，几个人都拦不住疯狂的云斯南。
云斯南用尽全力扔完手边能扔的所有物品。
玻璃碎片飞溅。
室内一片惨烈。
许久之后，像是困兽濒死前不甘的发出最后一声喘息。
绝望凄凉。
无数粉丝送来花和千纸鹤，密密麻麻在医院门口摆了一堆。
云斯南从众人口中的渣男摇身一变，变成这起惨烈事故的受害者。
“言锦薇？她昨天已经被于家接走，你别再想着她了，放下吧。”
伊洛丝对这个把她儿子魂都勾没的女人没有一丝好感，要不是她说出去看极光，她儿子也不会出这种事。
她拉住云斯南的手，恨铁不成钢，“宝贝别难过，快清醒点吧，这么多世家千家任你挑，非盯着那个不入流的小网红，也就于家太宠溺这个小儿子，不然这种人怎么能带回家去……”
明明抱着一丝希望，想要在接下来的时间去弥补去挽回。
现在希望彻底破灭。
音乐的梦想坍塌。
云斯南无法形容内心巨大的空虚感。
在医院治疗这几天，他仿佛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如幽魂一般盯着视频中的女人发呆，自虐般看着粉丝剪辑的cp视频，一厢情愿想着她会来探望他。
可是什么都没有。
她已经彻底把他忘了。
***
“刷”！
窗帘拉开，阳光洒进阴暗沉闷的房间，来的男人看见满地酒瓶吓了一跳，“我的天那，你现在能喝酒了？你这是喝了多少？”
这是一间卧室，云斯南躺在沙发上，冷白皮的脸满是结痂后留下的红痕，一道道像是盘虬的蚯蚓，对外形格外注重的他竟然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衬衫。
像是浑身的精气神都被抽走，只留下空空荡荡的皮囊。
光照到脸上，听见动静，云斯南疲倦的睁开眼，浑身散发出颓废的气息，满口酒气不耐烦道，“你来干什么？”
声音比刚开始好不了多少，只能让人勉强听明白他的意思。
云斯南原本不怎么喝酒，但现在的他没有酒精根本睡不着。
只有喝得烂醉，被酒精麻痹，才能让他忘记言锦薇已经离开他的事实。
忘记梦想毁灭，忘记那些人同情可怜的眼神，忘记所有痛苦。
“你妈让我带你出去逛逛，说你从出院以来一直没有出过门，生怕你闷坏了。”
男人愣了许久，完全没想到云斯南竟然会变成这样。
他向来会看眼色，眼珠子转了转，像是没事人一样嘿嘿笑着凑近，“喊你几次了都不出去，这下我亲自上门来堵你。”
低头看见云斯南手边正亮着的视频。
那是《怦然心动》第二季最后一期。
云斯南心脏又开始绞痛，熄灭平板扔到一边。
“我去，还看这些干嘛，那女人早和于风双宿双飞，就你还惦记着，换了我，这种女人……”
男人说得起劲，陡然落入云斯南森冷的视线，猛的打了个激灵，“行行行，我不说了，你就当给我个面子，今天有个非常嗨的聚会，一起去松快松快，免得让你妈担心。”
云斯南皱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算了……”
“你要是介意就戴个口罩，不过男人嘛，好不好看，脸不脸的都不重要，你有钱有身份，大把女人求着让我把她们介绍给你，走吧走吧，大家都等不及了。”
男人催促道，似乎对他口中的聚会充满信心，“你还没来过是吧，保准让你忘掉一切烦恼，人生在世就要好好享受，别沉浸在过去，我们要向前看。”
他反正是搞不懂云斯南放着好日子不过，把自己弄成这样是在干嘛。
有必要么？
他们这群人天生就不用努力，只需要花钱享受就行了，什么梦想爱情事业，可有可无，别耽误他们吃喝玩乐就行。
闻到新鲜空气，云斯南摇摇晃晃站起来，生锈的关节发出咔哒咔哒声响。
“行，你最好别骗我。”
***
“警察，是警察！”
“吗的，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警察！”
沉醉的表情在迷乱灯光下陡然扭曲。
聚会上所有人都慌了，乱成一锅粥，匆忙捡起自己的衣服就往外跑。
可是已经晚了。
大批警察破门而入，把别墅围了个团团转，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媒体记者早就收到消息赶来，呼呼啦啦一大片人堵在门口。
“我们收到群众举报，这里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许走动！”
云斯南大脑昏昏沉沉，不知身在何处，一双冰冷的银手铐锁住手腕。
他刚想骂人，看清眼前的制服后僵在原地。
那人没认出云斯南是谁，厉声道：“带走！”
云斯南腿软得根本站不起来。
无数记者蜂拥而上。
“是云星娱乐公司旗下的艺人！”
“这可是个大新闻！”
云斯南知道他彻底完了。
这一次，连同他母亲的公司，一同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