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没有客套的寒暄,也没有嘘寒问暖。有的只是沉默,父子两人相对无言,气氛已经僵到不能再僵了。林小渔打圆场道:“相公,有些话还是要坐下来谈谈才说得开,总是逃避改变不了什么。”
这些话必须得说明白了,否则谢尚书一来,吕成行就得走,这父子二人的心界永远解不开,无论是聚是散,两人都要沟通,出个结果来。“你……停下来,爹有话要对你说,我们父子俩许久未见了,下次见面也不知什么时候。”
谢尚书不无感伤地看着吕成行,眼底的痛苦之情都要满满的溢出来了,让人看着也十分不忍拒绝。牛婆婆在一旁帮腔道:“是啊,父子两人有什么话说不开的,坐下来慢慢的说,慢慢的聊,什么也能说得开。”
有了林小渔和牛婆婆的帮腔,吕成行这才停下了脚步,不过也没给谢尚书好脸色看。吕成行:“说。”
“坐下坐下,哪有七八年的话几句话就能说完的坐下说。”
牛婆婆又搬了凳子,招呼的林小渔去里屋。“咱们进去,让他们父子两个人单独说,省得他们不自在。”
林小渔担忧的看了看吕成行,现在看来吕成行可能真的不是谢尚书的亲生儿子,两人的相处也不像有血缘关系。只希望相公能够走出来,毕竟孩子都这么大了。两人进去之后,吕成行和谢尚书两人相对无言,许久未曾说话。吕成行没有开口的意思,最后还是由谢尚书打破了僵局。“蔚因,爹……是爹当年对不起你,爹也不奢求你能原谅爹。”
“当年的事您是知情的,对吗?”
吕成行本来是低着头的,霍然抬起眼来,直直地盯着谢尚书目光锐利而又尖刻。他说:“当年的事您是知情的,你眼睁睁的看着风氏陷害于我,可您为什么要如此视而不见,现在却来道歉?”
“我……”谢尚书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连连的摇头,老泪纵横。吕成行:“让我猜猜您来找我的原因,不过就是为了……解释清楚当年的事,再多的就是道歉以获得你内心的一种安慰。”
林小渔往外瞅了一眼,两人聊的并不愉快,虽然能听清楚谢尚书和吕成行的声音,但并不能够听得完全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小渔咱们摘摘豆角,中午做豆角土豆吃,要不要留他爹吃饭?”
“婆婆再说吧,也不知道他们两个能聊成什么样子。”
在外间谢尚书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找到了说话的声音。“我知道你怪我,爹跟你道歉,再多的爹也没法跟你解释,当年的事情是爹的错。”
“如果只要说这些,那我接受了,接受你的道歉,但我不原谅你,你可以走了。”
吕成行丝毫不给谢尚书面子,站起来就是逐客令。谢尚书再怎么厚脸皮也待不下去了,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起身告辞。“那改日我再来。”
“不必了,把你的东西带回去。”
谢尚书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是给两个孩子带的,我知道小理去了启云书院,那里有我一个同僚,我会让他好好照看的。”
说罢也不管吕成行如何反应便离去了,那背影竟然有些仓皇而逃的意思。“相公,谈的怎么样?怎么也不留下想吃点饭?”
吕成行淡淡道:“没必要留下吃饭,省得尴尬。”
“谢尚书前些日子来过,来看两个孩子还带了不少的东西,现在看来不错,不过当年的事到底不是我经历的,你愿意如何便如何吧。”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个道理林小渔还是懂的。“嗯。”
因为谢尚书的到访,吕成行的兴致并不高,自顾自去挑水砍柴喂马了。“婆婆他们谈崩了。”
“正常,当年的事换任何一个人也不可能原谅,不过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谁是谁非,又有谁说得清?”
牛婆婆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当然是希望他们父子两人能够重归旧好的,但若是过不去,那也便只能如此了。今天送走了小理,全家人的兴致都不算很高,接下来的几天,吕成行一直在家里忙活着。挑水砍柴喂马,收拾家里的打扫清除,他一概不用牛婆婆和林小渔动手。原来的大宅子在这几天终于修葺完毕,林小渔带着牛婆婆去看了看,老人家一辈子没见过所谓将军的宅子,跟着转了半天。虽说原来的少年威武将军活得凄惨,前半生少年意气风发,后半生凄惨不如意,可到底也是一段传奇。“婆婆,到了如今你怎么不怕了?”
林小渔小心翼翼的扶着牛婆婆,因为年轻的时候出了苦力气,所以牛婆婆腿脚到老了就容易不利索。这宅子这么大,肯定得让人扶着,生怕摔着磕着牛婆婆。“有什么可怕的,人老了老了一切也都看开了看淡了,活着一辈子也就是那么回事。”
“婆婆您看开了就好,我还担心要劝劝您,您才能进来住呢。”
牛婆婆扫了林小渔一眼,望着满院子的花草,有红的有黄的,有蓝的,甚至还有几只蝴蝶翩翩飞舞。这几只蝴蝶,白色的黄色的都有,甚至还有花蝴蝶。原来的大宅子没有修葺的时候十分的荒凉,杂草丛生,不愧是皇家御用的收拾房屋的工匠,连杂草藤蔓都给弄得干净,修完之后,荒凉感顿时没了,取代而之的是辉煌和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