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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冰鲛纱(1 / 1)

话说槐姑娘列举出种种理由劝焦仁留下,焦仁听了觉得有些道理,不禁踌躇起来。槐姑娘见状便又劝道:“你看,眼见天就要黑了,你今晚睡在哪里?不如到我那里去将就将就,你便要走,明日再走不迟。”

焦仁见她语出真诚便道:“好是好,只是又要给姐姐添麻烦了。”

槐姑娘忙道:“哪里的话。既然如此,你就跟我来吧。”

说着便在前引路,一面便又解释道:“我这是看到了你想到了我自己,所以同病相怜,故此冒昧相邀,你可不要胡思乱想,以为我有所图谋才是。”

焦仁道:“姐姐真心待我,我岂会疑心姐姐。但不知姐姐有何遭遇,可否说来听听?”

槐姑娘便说道:“其实我并不是本地人。我的老家在陈平县,离这儿有五十里。在我五岁的时候我的父亲便去世了,剩了母亲和我两个人孤苦度日。这时同族中人见我家没有男丁,便趁机吃了绝户。我们无处可去,只能去讨饭,我便跟母亲说到舅舅家去,可母亲不同意,她带着我反往内地走。后来我们到了一个叫烂石岗子的地方,有一个姓寒的鳏夫收留了我们。我继父也有一个女儿,叫寒温,她比我小两岁。我的继父嗜酒如命,一喝了酒便爱打人,不仅打我,打我母亲,连他亲生女儿寒温也打,反正谁正好在他眼前戳了他的眼睛,他便打谁,这样一来寒温反和我们更亲近些了。后来没过几年,我母亲得了病,因没钱治,不久便死了。这时继父更认为我是一个拖油瓶的了,不仅对我更狠,还打算将我卖掉,后来还是寒温知道了偷偷地告诉了我,我才知道这事,于是慌忙逃走了。我打算去我的舅舅,只是那时我才十岁,还小,也不知哪是哪,只知道乱找,因此找了一年多也没找到。我记得那一年冬天特别冷,人家屋檐下的冰溜子都拖到了地上,我穿的少又没有钱买吃的,几乎不曾冻饿而死。而不巧的是我的脚偏偏又冻坏了,走不得路,每天只能蜷缩在街角。这时多亏了几个好心的老婆婆,见我可怜,给我吃的,又给我衣服穿,还买了药给我擦脚,我这才活了下来。直到第二年春天我的冻伤才好,才能走路,便继续去找我舅舅,后来总算找到了他。”

说到这里时她停住话头,目光仿佛回到了六年前,那时她以为找到了舅舅生活便有了着落,有了保障,可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样美好,舅舅见到她并不高兴。那个时候下海抓参已经成了一门能挣钱的好手艺,舅舅见她来了自然不能把她再撵走,便要她也干这一行当。她听了这个决定吓得半死,因为她早就听人说过有一种拐子,专门拐人家几岁的小孩,然后藏起来养到七八岁上,养得白白胖胖了再卖给那些抓海参的人。那些人便把这些小孩子的衣服扒光,用刀子在他们身上画出许多血口子,然后用绳子捆了将他们坠入海中,像钓鱼一样钓起海参来。这当然是无稽之谈,是大人为了防止小孩子乱跑编造的谎言,但那时槐姑娘还小,也不懂事,对此却深信不疑,所以听见吴秦让她干这事便本能的害怕。后来听吴秦解释了才知道并不是这么回事,便接受了这份工作。“后来呢,你找到了你舅舅便一直住在他家了?”

焦仁见她长时间没有说话,便打手势追问道。“是的。”

槐姑娘说,“我住下来以后,不久就学会了抓海参。我舅舅本是打鱼的,到抓参时才只抓参不打鱼,因为抓海参比打鱼更赚钱。他有船,所以每到抓参季,他总要雇一些人到他的船上来做事。不过我要对你说,虽说抓海参挣钱,但它也比打鱼风险大多了,所以允于不允,你自己拿主意,我并不强求。”

焦仁道:“你说的这海参是什么,你们要它又干什么用呢?”

槐玉见她连海参也不知道,甚感奇怪,但转念又一想:“是了,是了,定然是他们那里的人不这么称呼它,就像‘我’这一词不就有‘俺’,‘咱’等不同说法么?”

想着便道:“这个先不用管它,到时自然知道。我要确信的是你的水性是否真好,这行当水性越好越好。”

焦仁道:“我别的本事没有,独水性好的不得了,不然也不能在海浪滔天的暴风雨里逃得性命了。”

槐姑娘便道:“你这样说我便放心了。至于说海参是什么,又是干什么用的,这事说来话就长了。”

原来交子国还是上一位皇帝执政的时候,有一天巡视海疆到了小渔村,当地的父老敬献海参,说吃了它可以长生不老,他听了自然欢喜无限,于是马上传旨下去,将海参列为御用之物,着地方年年上供。后来他老了,退居二线,这闲来无事兼之又老了,便越发的想长生不老了,恨不能拿海参当饭吃。最近这几年他衰老的愈加厉害,又时常犯个病,便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海参身上,着令他的儿子,也就是当今皇上,将沿海一带的赋税全部改为进贡海参。就这他还嫌不够,凡赋税之外所获海参,朝廷一律以高价收购。故此这几年海参的价格一路飙升。那些种田的、扒粪的见这行业如此挣钱,便纷纷改了行当也抓起海参来。那海参是需要时间长的,哪经得起这么多的人这般大肆捕捉,近海之处的海参早已绝迹。为了抓海参,人们只能去更远更深的海域,但所获依然有限。皇上今年便想了一个法子,从全国各地征调了八百名凫水好手到小渔村来,想来个人海战术,以便获得足够多的海参。这些人有些已经到了小渔村,他们听当地人说下海最好得穿皮衣皮裤保护自己,不然长时间待在水里会失温,于是那些能作的起的便都做了起来。吴镇的两个裁缝铺子也因此生意火爆,有了赶不完的活,这从槐玉今天订做不到衣服便可略知一二。槐姑娘将缘故说明,随手一指暮色下路两侧的田地道:“你看这些田地,以前都种的是庄稼,如今人们只想着抓海参,把地全都抛荒了。”

焦仁见浅识薄,并且又不是吃米长大的,自然意识不到这问题的严重性。她见槐玉似乎颇为忧心,便道:“你说生活之中处处要用到钱,那人们为了多挣点钱,这也没什么呀。”

槐姑娘叹道:“你哪里知道这背后暗藏着的危机呢。我们国家本来田少人多,粮食不够吃,每年都要从拼盘国买些粮食回来。最近这几年人人都抢着下海抓参,沿海一带的田地早就无人耕种,粮食就更加不够了,只好从外地调,这样一来人家便坐起价。原先一斗米不过二百文,如今已涨到六百文了。这抓海参是能挣到些钱,但一年也只春、秋两季,时间又短,便是挣到了钱,却不得不用在买米上,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倒把许多白花花的银子送到拼盘国去了。”

“这样说来问题倒有些严重了。”

槐姑娘道:“一个国家粮食如果不能自给自足,全靠外国,那不是把脖子生给人家,让人家宰割吗?”

焦仁虽也知道这事有些严重,但她对自己的国家尚漠不关心,哪里又会关心交子国这些事。她现在只关心海参,便又问道:“这海参真的能让人长生不老吗?”

“海参古已有之,并非今日才有,《盛世药典》中便有记载。可见那时的人已经食用过海参了。可为什么不见那时的人活到现在呢?说穿了还不是当时那几个人为了赚钱,故意骗皇上,这么说来着,但皇上偏就信了,你有什么办法。”

两人边走边谈,虽然一路上都是鸡同鸭讲,但好在两个人的理解力都强,连蒙带猜的,倒也能明白彼此的意思。时间不大两人便已到了小渔村的吴秦家。焦仁闪目观瞧,只见如水的月光下有一幢大宅子,宅子前有一株百年老桂树,它的枝丫几乎将大半个房子都遮住了。槐姑娘推开院门领着焦仁先到上房去拜见舅舅舅母,不想吴秦跑了一天的路,两腿发软,已经歇息了,只传出话来让她带为款待。槐玉忙答应了,便领着焦仁到后面自己的房间去洗漱歇息,不提。且说次日槐玉见焦仁答应抓参,便领着她来见吴秦。吴秦见焦仁不过十三四岁年纪,娇娇弱弱的,一脸病容,心下甚是失望。只是人已来了,他也不好立刻让她回去,便说要试试她的水性,说着便带她出了门。你道焦仁如何病了?原来她生在海里,从未吃过荤腥,昨日却稀里糊涂的吃了一碗三鲜面,这面里有鸡肉和猪肉,她吃了,肠胃一时承受不住,到晚间边泄起了肚子。一夜泄了好几次,次日起来便觉双腿发软,浑身无力,但也只能挣扎着来见吴秦。且说吴秦在前,槐玉陪着焦仁在后,不一会儿三人便来到了一条河边,吴秦像训狗似的在地下拾起一块瓦片,一敲为二,将其中一片给焦仁看了,然后尽力一扔,扔到河中间去了。槐玉见舅舅把焦仁带到这么一条浑浊的河里来,便知他看不上焦仁,只是这时候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她见焦仁穿着深衣广袖,知道这衣服在水下行动不便,便道:“要不要我去拿件衣服给你换?”

焦仁忙拦道:“不用。”

说着便已跳入水中。只眨眼工夫便见她回到岸上,将手中拿着的半块瓦片交于吴秦。吴秦接过,往手中的半块上一和,严丝合缝,不禁满意地点点头。槐玉也忍不住道:“小妹妹,你真厉害,换我这么短的时间也不一定能捞得到。”

焦仁只笑了笑没说什么。这时一阵微风拂过,掠起焦仁的衣袂,槐玉一旁看着便道:“你这衣服难道是干的?”

说着便伸手来摸。一摸之下便又叫道:“果然是干的。我昨天晚上碰到了你的衣服,觉得它冷的跟冰块似的,就很奇怪,现在它竟然还打不湿,这就神了。这是什么布啊?”

“这是冰鲛纱。”

“冰鲛纱?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衣服。”

槐玉说,禁不住在她的衣服上摸了又摸,只觉得她的衣服重重叠叠,似乎穿了好几件,便又问道:“你这是穿了几件啊,是三件吗?”

“七件。”

“七件?天哪,七件!七件衣服还这么薄,你看你胳膊上这么小的一个痣也能看得见。这衣服一定很贵吧?”

“这我不知道。我们那儿的人都是自己织布,自己做衣服穿,也没有人拿它来卖。以前我曾见过唐朝的人,他们穿的衣服也是这样的薄,所以我想这衣服也稀松平常吧。”

“我们这里就没有这样的布料。”

“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这里有钱,我们那里便没有。”

焦仁说。吴秦在旁见她们说到冰鲛纱心中忽然一动,不禁盯了焦仁一眼,再听她提起唐朝,便插话道:“焦姑娘,听说你准备到唐朝去,你那里是有什么亲戚吗?”

焦仁摇了摇头。吴秦“唔”了一声,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又摇摇头自语似的说道:“不可能,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槐玉问道。“哦,没什么。小玉,你到吴镇去做衣服的时候,带上焦姑娘,也给她做一套吧。”

“是。”

槐玉道。“他说什么?”

焦仁忙问。“我舅舅答应让你干了,还让我带你去做衣服。”

槐玉道。“做衣服?做什么衣服?”

焦仁问。槐玉少不得给她解释。焦仁听了忙道:“我不用那个。”

槐玉以为她舍不得钱,还想再劝,吴秦忙插话道:“小玉,你就随她吧,也不是人人都有皮衣服穿的。焦姑娘,出海还得一阵子,这几天你就跟着小玉到处走走看看,晚上就歇在我家,让小玉讲讲下海抓参该注意些什么。我现在还有事,要去找人,就先走了。”

说罢便转身走了。一连几天好找,他始终也没有找到一个合心合意的。眼见船修好了,出海的日子也定了,他这才不得不胡乱找了一个叫笪佩的姑娘凑上一船人。这日他正在家中盘算该带多少物资上船,就见佣人来报,说钟三郎求见。这钟三郎乃吴镇上数一数二的富户,因他与本县阴县令有些交情,阴县令便将收购海参的事情交给了他,他这次来便是核实捕参船上的人数的。当下吴秦听了佣人禀报,忙命快请,一面放下账本来到客厅相见。两人见了面分宾主落座,仆人献上茶来,钟山郎寒暄几句便说明了来意。吴秦忙取出花名册双手递上,钟三郎接过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船长:吴秦。水手:武红旗、冷靖。捕参人:槐玉、袁不易、笪佩。钟三郎看完便道:“据我所知你这船上应该有四位捕参人才对,这怎么只有三位呢?”

吴秦道:“我本来是有四位的,被人家挖走了两个,现在只剩了两个。我想再找两个,一直找不到,最后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

钟三郎便道:“你也不早说。今年皇上从外地调了几百人过来,我正愁船少人多安排不下,因你们连年都是有固定的人的,所以我也就没有过来问了。既然这样,我明天便安排一个人过来。”

吴秦忙陪笑道:“实不相瞒,我因一直找不到人,可巧昨天遇见了一个外国人,问她愿不愿意干,她竟答应了。因她不是我们国家的人,所以我就没有把她的名字上在这花名册上。”

钟三郎道:“你可以呀,能请到外国人。只是你这样做,让我把那些剩下的捕参人往哪里安呢?县令大人叫我管这事,我总不能殉情而不顾规定吧,你说是不是?”

吴秦陪笑道:“你往谁船上按,谁还敢说个‘不’字。”

钟三郎冷冷地道:“你这话说的可笑。这船能载几个人都是有定数的,又是在海上,谁不要命了,敢多载?便多载了,这出了事,谁负得了这个责任?”

吴秦忙摸出一锭银子道:“我知道你为难,但还望看在乡谊的份上照顾照顾。“钟三郎装出为难的样子道:“你这可就为难我了,你叫我往谁船上按呢?也罢,既然是兄弟,我就帮你看看,若是有人愿意多加一个人,我便把这银子给他。”

说着拿了银子揣进怀里。吴秦便道:“如此甚好,甚好。多谢兄长关照。”

钟三郎便攀谈道:“老兄肯为这个人花一锭银子,想来这人定然了得。”

吴秦道:“我原也是不想要的,只是来了又不好推脱,便把她带到浑河里去试她水性,只要有一点不好我便不要。哪知她水性极好,比我家小玉还好,因此便定下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事来,便又说道:“说到她,我倒想起来了,那天她从水里出来,衣服竟然是干的,你说这奇不奇怪?而且我还听我外甥女说她那衣服凉冰冰的,跟寒冰似的。”

钟三郎不以为意道:“哪有这样的事,兴许她的衣服薄,现在天还热,她上了岸,这风一吹,衣服便干了也是有的。再说衣服刚从水里出来多少也带些凉意。”

“不,不是这样的。你听说过冰鲛纱吗?我听她说那衣服好像叫什么冰鲛纱。”

“什么,冰鲛纱?你没有听错吧?”

钟三郎直跳起来道。“她说的话我听不懂,但我感觉着像是说冰鲛纱。”

“那她是什么人?”

钟三郎急切地问。吴秦便将槐玉告诉他的话说了一遍。钟三郎听了便道:“不可能,不可能,她一个打鱼的如何能有冰鲛纱。这冰鲛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宝贝,她一个叫花子似的小姑娘怎么会有这种衣服,而且还是七件?”

说着便又连说了几个不可能。“我不大相信她的身世,我认为她是唐朝和亲的公主所生的孩子,这次是回唐朝去看看的,不想遇到风暴出了事。你知道的,隋唐的公主多有和亲的。她真要是公主的女儿,那她有这衣服也还真的有可能。更重要的是她世事不知,五谷不分,很有点像养在深宫不知稼穑的皇家子弟的样子。我当时便问她唐朝可有亲戚,可她说没有,我这就不敢确定了。我本想等忙完了这阵子,找个工夫偷偷地验一验她的衣服,谁知一顿忙便混忘了。”

“你的记性可真好,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能忘。那冰鲛纱薄如蝉翼,握之如寒冰,用它做衣服穿,夏天再热也不生汗渍;用它做成帐幔悬挂于室,一室生凉。这么好的东西,你只要弄一件半件,便一世不愁吃喝,你竟然还能忘记!”

吴秦也甚为懊恼,连声叹气。钟三郎眼珠一转道:“你不如现在就把她叫过来,咱们看看不就知道了。”

吴秦正要派人去喊,忽然想起钟三郎这人贪得无厌,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便千方百计也要弄到手。自己一时拿不定主意,认为他家富有,说了出来两人可以参详参详,哪知就忘掉这一层了。这要是把焦仁喊过来一问,果然是冰鲛纱,到时他发起横来硬抢,自己无权无势,哪是他的对手,到头来自己不是白兴头了一回?想到这便道:“自从她在这里住下以后我便没见她穿了,现在忽然问起这事来,我怕她会起疑心,不如我暗自留心,以后慢慢再问吧。”

钟三郎听他这样说便知他心里的小九九了,便越发的想一看究竟,嘴上却道:“你说的是,不问也罢。我想这也不是冰鲛纱,不然她穷成那样子,不知道拿这衣服去卖钱,倒要跑到你船上来打工?”

“就是,就是。”

吴秦连声附和,一个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钟三郎话锋一转道:“但怕就怕在这真是冰鲛纱。这东西我们见都没有见过,说出来,大多数的人连名字也不知道,何况她一个小孩子。她若不把它当回事给扔了,岂不糟蹋了?你不是说没见她穿过么,说不定就已经扔了呢。”

吴秦听到这话急得说不出话来,汗都出来了,再坐不住,便站起身来在屋子里乱走。钟三郎见他着急,趁机道:“你外甥女不是和她好吗,你不如把你外甥女叫过来问问就是了。”

“问她?”

“当然。这是与不是也惊动不到焦仁了,对不对?你外甥女现在靠你过活,你问她什么,她还能不告诉你?这真要是冰鲛纱,你也要早点做打算才是,只要弄到一件半件在手,你哪还用得着再出海打鱼,哪还用得着抓海参,你说是吧?”

吴秦本就蠢蠢欲动,又担心焦仁果真把冰鲛纱扔了,听了这话便再忍耐不住,忙叫人喊槐玉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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