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钟温旸的父亲,也是我的父亲?”
延善觉得自己的全身都僵硬了。
“钟温旸知道这件事么?他知道么?”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知道,在你十八岁生日那天,他知道了这件事,
你当年出事之后,在医院的时候,你的父亲再次提及,恳请他放过你。”邹敏琴闭上眼睛就是延善那日车祸之后被送到医院的惨状,
如果不是延父,亲口说出来这样的真相,那延善时至今日会不会活命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爸爸的死?”
“是为了赎罪,他本来不该死的,那些人制造车祸就是冲着钟温旸去的,
他挡住了绝大部分的攻击。
钟温旸恨他当年如果没有和他母亲分开,自己也不会被弃养,更不会被钟家领养,
他觉得自己本该有的生活全部都被你抢走,
包括他一直渴望的亲情。”
延善听得迷迷糊糊,却被吓坏了,哭着就往外走,
她要去找钟温旸,
她一定要亲口问问他,
延善慌张无措的哭着,然后看见一个人,
他问,“哭什么?”
钟温旸显然也是看见了她,朝着她大步走过来,身后跟着的秘书助理都没有动,站在原地避开视线,
延善冷静的等着,只是觉得手脚开始变得冰冷,
他看了看她捏紧包带有些变得扭曲的手指又问一遍,“哭什么?”,
在无声的对峙中,钟温旸忽然察觉了什么。
他说,“你知道了?”
她伸出手攥着他的袖口,“你就这么恨我?恨到当初为了你自己的利益恨不得杀了我,
如果不是钟铖铭把我带走。我现在还能站在你面前么?
大哥,
你对我的那些好,都是假的是不是?
其实你看见我恨不得掐死我是不是?”
他会在每一次出差之后,给延善带回来那些稀奇的小物件,会在冬天的时候第一个给她买围巾手套帽子,因为知道她怕冷,会在她月经来的时候,给她煮红糖水,
他对待延善永远温柔又细致,
她颤抖着说出这些话,
而钟温旸只是恍若隔世,他说,“你觉得是假的么?囡囡,”
你看,只有他这样喊着延善,囡囡,我的囡囡,这世间让我操心最多的囡囡。
她却压抑着所有快要崩塌的情绪,哑着声音继续问,“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你告诉我,大哥,
你是我的大哥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对我好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把我关起来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那么恨我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钟温旸淡淡笑了笑,把她的手塞进了自己的手中。
他说,“呼啸山庄那本书是你送给我的,你告诉我,因爱生恨的最后是什么?最后谁都没有得到救赎啊,
囡囡,
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知道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吗?
是在你成人礼的那天,
那天我从珣城连夜赶回来就是为了帮你庆祝生日,
然后问你一句,愿不愿意当我的女朋友?”
在他荒芜的人生中,忽然出现的小娃娃总是带给他无限的善意和温暖,他喜欢她的笑容,更喜欢她的干净,
他等着她长大,在她第一次来月事的时候,是他买了卫生棉递给钟铖铭,让他送给延善,
她苦恼发育期自己的生长痛,是他温柔的帮她按着腿。
钟温旸看着她的目光似乎还和以前一模一样,
可是延善看着他却只剩下恐惧和不解,
他说:“囡囡,不要害怕。只要你还肯信我,我和你之间什么都不会改变。”
延善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离,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她看着他,“哥哥,以前我是相信你的,是你亲手毁了,”
钟温旸淡淡笑了笑,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反应。
他问她,“那你知道向晚为什么也参与了这件事么?”
就算钟温旸现在在对着她微笑,仔细看,眉宇间也锁着几分若有似无的阴郁,像是怎么都散不去的雾霾,让人没由来的心慌害怕,不敢怠慢。
钟温旸就是这样,让人猜不到他的心思,就算费尽心力去猜,到头来也只是白费力气。
以前她是不用去猜,因为知道她的哥哥对她好的全心全意,
现在她是根本不愿意去猜。
“她的父亲是乐家的司机,在她父亲去世之后,一直都是居住在乐家的,”
钟温旸的一句话瞬间在延善的心里激起千层浪。
乐家?
怎么忽略了这件事?
那次的聚会,她分明偷听到了师兄和向晚之间的对话,当时只是心里有疑问,但是如果向晚一直生活在乐家,那她也参与了当初的那件事,所以她推钟葵下楼?
她背后的人是乐家的谁?
“如果你不信我,总该亲自去问问你的师兄,毕竟当年,他也参与了这件事。”
钟温旸含笑看着她,仔细的注视着她的每一个表情。
延善不言不语,但是却不由得退后几步,看着钟温旸的眼神警觉。
他不意外她对自己的抗拒淡淡开口:“你记起来了是不是。毕竟你被关起来的时候,他也出现过一次。”
延善拧紧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