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情况不妙,赵媗赶紧脚底抹油开溜,“嘿嘿,你们俩先聊,公主府里还有事,我先走一步。”
她跑的倒快,留下赵洹和萧月眠俩人,拿着一只丑陋的香囊面面相觑。
“烤乳鸽?”萧月眠晃了晃手里的香囊,表情玩味,“你绣的?”
“这不是烤乳鸽!”赵洹一本正经的给她解释,“这是两只鸳鸯。”
“噗——”
她实在绷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这哪儿能看出来是两只鸳鸯啊,明明就是两个烤乳鸽,还是毛都烤没了的。”
“怎么就看不出来了。”赵洹从她手里拿过香囊,指着上面认真的介绍道:“你看,一个大一个小,一个黄色一个粉色,多好看啊。”
“身上挂着这样的香囊,是生怕不被宫人们笑话吗?”萧月眠撇撇嘴,故作嫌弃道:“还是我自己的香囊好看。”
“这可是我亲手绣的,全天下仅有这一个!”赵洹手疾眼快,抢下她腰上原本的香囊,说着就要把它拆开:“你不是说这里面装着护身符吗,快把香囊换一换,把护身符放在我绣的香囊里吧。”
“你别拆!”萧月眠赶紧阻止他。
可是说话的一瞬间,赵洹已经打开了香囊的封口。
“怎么没有东西啊。”他喃喃自语,拎着香囊往出倒里面的东西。
一缕头发轻飘飘掉到他手心里。
是他曾系在她手腕上的那缕头发。
萧月眠脸颊绯红,抓过那缕头发,粗暴的塞到赵洹刚绣的香囊里,虽然心里欢喜,但仍是嘴硬道:“你可真讨人嫌。”
“好好好,你说我什么都行。”赵洹伸出双臂将她圈在怀里,眸中尽是温柔的笑意,含情脉脉道:“说我讨人嫌也好,说我是祸害也罢,只要能这样与你朝夕共处,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微微垂下头,在她额间留下一个轻浅的吻。
“月儿,不如我们也像赵媗和曹汝安一样,从今天开始恋爱吧。”他试探着开口问道。
萧月眠没回答,而是踮起脚,用双臂环着他脖子,蜻蜓点水似的吻了一下他的唇。
他顺势将手环上她的腰,回以更肆无忌惮的亲吻。然后将她打横抱起,朝距离此处最近的一处无人宫殿走去。
“你要干什么?”她问。
赵洹脸上扬起一抹笑,低头坏心眼的与她咬耳朵,“当然是找一个无人之处,让你看看我的真心。”
一阵无言,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停下步子道:“不如我明日下旨,把这座宫殿指给你吧。”
萧月眠从他怀里探出头,这才看到原来两人已经走到殿门前,矗立在眼前的是一座陈旧的废弃宫宇,看得出有宫女时不时来洒扫,所以颇为干净。
她眯起眼睛看殿门上的匾额,悄声道:“繁霜阁,这名字倒好听。”
“思绵绵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她娇噗一声笑出来,“没想到这座小小的宫殿,竟是以《洛神赋》起的名。”
“我幼年时曾听说,前朝有一位宓妃,生有倾国之色,所以入宫后深得圣眷。”赵洹细细打量繁霜阁,接着说:“宫人说,这繁霜阁就是那位先帝亲自绘图,专为宓妃一人修建的。”
“可惜宓妃命薄早逝,先帝便命人封了这座宫殿,不许任何人居住。”
“后来又过了几代,国富民强,宫殿修的越来越多,一座比一座豪华气派,繁霜阁也就被遗忘在此处了。”
听罢,萧月眠问他,“这座繁霜阁,你进去看过吗?”
赵洹笑着摇摇头。
“你没见过,那我更没见过了。”她说。
“那咱们就一起看看。”
赵洹抱紧怀中的女人,踢开繁霜阁的门,雕花木门内是一座小小的庭院,看上去与别的宫宇并无不同。再往里走,便是宓妃的寝房,寝房不大,除了最基本的桌椅、妆镜与床榻,再无他物。
“奇怪,宓妃既然宠冠后宫,怎么会住在这样简陋的宫殿里?”萧月眠纳闷道。
赵洹却不疑有他,“毕竟是前朝旧闻,兴许并无宓妃这个人,只是宫人以讹传讹而已。”
倒也有理,她点点头。
他将她放在床上,凭感觉拉下床帏,然后轻咬住她的唇,旋即欺身而上,将她禁锢在双臂间一方小小的空间里。
“我有时候在想,‘情’真是一种玄而又玄的东西。”他道,骨节分明的手抚过她的脖颈,然后插进她发间,搅乱她头上的珠翠。
温热的气息回荡在二人之间,欲望如同千丝万缕将她缠住,她任由赵洹咬住她的耳垂,进行一轮又一轮试探。
“你想看看吗?”他微微抿起嘴角,拿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在她茫然无措的目光中解释道:“看看我对你的真心。”
欢好之余,萧月眠伸手撩开床帏,无意间抬头看到这寝房的屋顶,不觉心头一震,竟是愣住了。
“赵洹,你看。”她指着屋顶道。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这屋顶如一张画纸,上面精细的描绘一男一女如何在灯市相识,女人入宫参选发现男人竟是皇帝,两人在宫中如何琴瑟相和,皇帝在百花间为她画像,陪她在宫墙之中放风筝,之后女人重病不愈,皇帝衣不解带日夜陪伴,最后是皇帝孤身一人独立宫墙,孑然一身。
壁画最末,洒洒洋洋写着两行字。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想必这女人,就是你所讲的宓妃吧。”她道。
赵洹略一颔首,“传闻那位先帝擅工笔,能亲绘图纸,建造繁霜阁,我想这壁画一定也是出自他手。”
“要不我换一座宫殿给你吧。”赵洹揽住她的腰,柔声道。
“为什么?”
“我怕你像宓妃离开那位先帝一样,离开我。”他眉心微皱,抱她更紧了些,“月儿,你不会离开我,对吧?”
“你说什么傻话?”萧月眠笑他。
天意再弄人,也不会一次一次让我们重蹈覆辙。
她靠在他怀里,一字一顿清清楚楚道,“赵洹,我会永远陪着你。”
次日上朝前,赵洹下旨命人清扫繁霜阁,并且抬了萧月眠的官职,让她以二品女官的身份入住其中。
寿康宫里,太后抚弄着怀里的小狗,斜睨贺兰朗一眼,“皇帝让她住进繁霜阁,或许下一步,便是封妃封后了吧。”
贺兰朗眸光一冷,强压着不悦,许久,阖下眼皮摇摇头道:“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姑母多虑了。”
“是不是哀家多虑,你心里清楚。”太后冷笑,“倘若你按哀家说的办,何止女人,便是这南梁的江山,你也能指点一二。”
“您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
“你不争不抢,最后只能一无所有。”
怀里的小狗突然惊叫起来,太后连忙安抚,犬吠声逐渐平息,太后勾唇深意一笑,“朗儿,你还没看清楚吗?这宫中,只有哀家与你一血同脉,只有哀家才是能帮你的人。”
“罢了,不撞南墙不回头,你自有来找哀家的时候。”太后困乏的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贺兰朗刚走,菱叶便进门道:“太后,兽阁的那群野狗说它们饿了,问您能不能赏一顿饭吃。”
“狗就是狗,到底还是不如人中用。”太后叹了口气,粗暴的掐了一下怀里的小狗,小狗受了惊,狠狠咬了太后的手一口。
尝到血腥味儿,小狗似乎格外亢奋,又大声的吠了起来,太后听的烦了,把狗往菱叶脚边一摔,连眼皮都不抬一下道:“去拿给它们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