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媗带着曹汝安来到太和宫时,萧月眠刚从里面走出来。
“师傅!”赵媗蹦蹦跳跳扑上去,“皇兄召我进宫有什么事啊,你给我透漏透漏呗。”
她心里无比忐忑,生怕赵洹是因为香囊出糗来找她麻烦,没想到萧月眠却卖了个关子,“你进去就是了,总之是好事。”
“好事?”她抬头瞅了一眼身旁的曹汝安,忧心忡忡的长叹一口气。
曹汝安倒是宠辱不惊,宠溺地刮着她的鼻子,宽慰道:“既然萧大人都说是好事,那你就不必担心了。”
“不行不行,我要你陪我一起进去。”赵媗蛮横的拉起曹汝安的衣袖,暗自定了定心神,深吸一口气,然后雄赳赳气昂昂进了太和宫。
赵洹坐在书桌前,早已恭候她多时了。抬头见来的人是两个,挑眉哟呵一声,“你们俩怎么还一起来了,莫不是未卜先知,知道寡人要说什么了?”
“我知道你因为香囊的事记我仇,现在肯定憋着劲儿想怎么罚我呢!哼,要杀要剐随便吧,我准备好了。”赵媗把脸一扬,拿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曹汝安赶紧帮她求情,“皇上,公主虽然平日娇纵顽劣了些,但本性不坏,都是、都是……”
他一咬牙一跺脚,狠了狠心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都是臣把公主教坏了,您要罚就罚臣吧。”
“放心吧,你们俩谁也逃不掉。”
赵洹站起身,理了理衣襟,朗声道:“寡人罚你们俩择日成婚,如何?”
“成婚?”赵媗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皇兄,你要给我们俩赐婚?”
“你不愿意?”赵洹揶揄道:“还是他不愿意?”
“愿意,能娶公主是我曹汝安三世,哦不、是我十世修来的福分,臣叩谢隆恩。”曹汝安也是个实在人,一听赵洹要赐婚,早就激动的语无伦次,作势就要跪下磕头谢恩。
“你先别跪。”赵洹下来虚扶他一把,“寡人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呢。”
曹汝安弯腰拱手,“皇上请问,臣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寡人要你一生一世一双人,这辈子只娶赵媗一个妻子,不得纳妾,更不得寻花问柳,你可否做到?”
“臣愿意。”曹汝安拉着赵媗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信誓旦旦对赵洹保证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从臣第一次见到公主开始,便觉心中眼中只有她一个,再无旁人可堪入目。”
“娶了赵媗,你便成了南梁的驸马,从此罢官免职,再不许插手朝政,只能做一个闲散之人,你也愿意?”
曹汝安目光更加坚定,抓着赵媗的手也更紧了几分,“臣愿意。”
“好。”赵洹回到桌前,大笔一挥写了封圣旨,丢到曹汝安怀里,“拿着圣旨回去,选个良辰吉日,准备迎娶公主入门吧。”
“谢皇兄成全!”赵媗扑通一声跪下,拉了拉因为过度欣喜而呆滞的曹汝安,“愣着干什么,快领旨谢恩啊。”
曹汝安赶紧跪下,手持着圣旨重重磕了三个头,“臣叩谢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洹被他俩逗得忍俊不禁,摆摆手让他们起来,“好了,等赵媗嫁给你,你便是寡人的妹夫了,既是一家人,就不必行此大礼。”
“你们俩的婚事,寡人不想过分插手,自己回去选个好日子吧,回头告诉寡人一声便可。”
“好嘞,皇兄记得带师傅一起来吃喜酒。”赵媗欢天喜地把圣旨抢到手里,左看一遍,右看一遍,然后当着赵洹的面,抱着曹汝安就是啵唧一口。
正好秦保进门来传话,好巧不巧撞到这一幕,老脸一红赶紧背过身去,“公主恕罪,奴才不知公主在此,无意冒犯,还望公主宽恕。”
赵洹清了清嗓子,似乎要说点什么,想了想又憋回去了。
膳食局内,萧月眠正在按例检查刚出锅的菜品,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叫她,“喂,小美人,我来看你了。”
“这份肉末烩茄子略咸了些,太后近日喜欢清淡的,就不必送过去了。”萧月眠指着另一份蟹粉豆腐,吩咐新来的司膳道:“用蟹粉豆腐替这道肉末烩茄子,还有厨房里的桂圆莲子粥,别忘了一并带过去。”
“行了,时候也差不多了,快送到寿康宫去吧。”她道。
忙完这些,她才回头朝门口的李谕打了个招呼,今日他穿着羽林卫的银色盔甲,虽然不及在翠屏山当土匪时穿的漂亮自在,但盔甲一上身,显得整个人格外挺拔。
“你不是应该带着禁卫巡逻吗?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儿?”她问。
“当然是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呀。”李谕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暗紫色花纹的布包,“快打开看看,我前儿在京城的夜市买来的。”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萧月眠接过布包掂了掂重量,“还怪沉的。”
“你看了就知道了。”
她打开布包一看,原来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木偶娃娃,木偶雕刻的栩栩如生,衣饰与她上次去襄阳时的装扮一模一样。
“是不是很像你?”李谕问。
“真挺像的。”萧月眠把娃娃收回布包里,问他,“这是送我的?”
“当然。”
李谕扬眉一笑,余光看到她腰间的香囊,神色有些疑惑,“你怎么带着这么丑的香囊,上面还绣了两只鹌鹑?”
——“那不是鹌鹑,是鸳鸯。”
赵洹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一本正经不掺杂任何感情,“这香囊是寡人送给她的,怎么,你有意见?”
李谕转身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听赵洹醋意十足道:“听说你在翠屏山时就对月儿图谋不轨,现在进了宫还这么放肆。”
“我和小美……”李谕差点说错话,迫于赵洹在场,赶紧改口道,“我和萧掌事不过是普通朋友,正常见面而已,有什么不行的?”
“乡野痞夫,一身匪气,还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赵洹嫌弃的睨了他一眼,拿过萧月眠手里的布包,打开看到那个娃娃,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把娃娃拿到李谕面前,冷冰冰吐出三个字,“你送的?”
“是啊。”李谕针锋相对道,“我看这个娃娃和萧掌事模样相似,觉得有缘就买下来送给萧掌事,不行吗?”
“不行!”
赵洹把娃娃往他怀里一丢,“你身为羽林卫中郎将,不知道宫规禁止外男与宫女私相授受吗?”
“皇上您还送萧掌事香囊呢,我怎么就不能送娃娃了?”李谕把娃娃塞回萧月眠手里,铁了心要和他作对。
“不许送。”赵洹把娃娃抓过来扔回去,语气不善。
李谕反手稳稳接住娃娃,又推回萧月眠手里,“我偏要送。”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难道皇上就可以不守宫规吗?”李谕辩驳道:“萧掌事是女官不是妃子,凭什么能接受你的礼物,不能接受我的礼物?”
“因为宫规是寡人定的,寡人现在说不能送就是不能送。”赵洹拧着眉,寒着脸,拳头咯咯攥出响来,“当皇上就是可以不守宫规,李谕,今天你不服也得服。”
“还不给寡人退下?!”他怒叱道。
李谕一双眼睛愤恨地瞪着他,额头青筋暴跳,他心里的这份怒火越烧越烈,末了却是大喊一声。
“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