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门被一脚踹开,周卓扛着一把大刀打头阵,“白大人,下官来了!快,把白大人拉出来!”
周卓的营救还算及时,不然白无敌真的要被赵澜搞得名节不保了。
从地上站起来,白无敌踉跄着抓住周卓的肩膀,质问道,“我夫人呢,程千灯在哪儿?”
“白大人白大人,您别着急,您夫人我安置到后院了,”周卓还没说完,白无敌摇摇晃晃就要出门。
“诶,白大人,您慢点儿,您审完了,那下官就来审后面的了。”周卓用手悄悄指了指被几个人锢住的赵澜。
白无敌扶着周卓的肩膀,有气无力嘱咐,“一定要问清楚三件事,一是凤凰教藏在那里;二是天化二十一年他发生了什么;三是,那把刀是怎么一回事。”
“好好,白大人,这个下官心里有数,我要不要找人搀着你过去啊~”周卓声调逐渐抬高,因为白无敌已经跌跌撞撞走出去了。
“唉,白大人怎么也是个痴情种呢!”周卓感叹一句,心里想着还是不要派人打扰人家小两口了。
程千灯送进刑房之前,赵澜为防止她用出归一刀,趁其不备将她打晕,此刻还没醒,躺在后院厢房的床榻上。
白无敌小跑着过来,站在门口喘了会儿气,把气顺好了,才轻轻推门进去。
看着程千灯安静沉睡的样子,白无敌悬着的心放下了,他搬了椅子,坐在床边,细细观察自己的夫人。
从他见程千灯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心思不多,傻傻的很憨直。那天晚上砸到程千灯之前,白无敌就已经见过她很多次了。毕竟程千灯几乎每天都在街上巡城,要么白天,要么晚上。
白无敌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他觉得程千灯太傻了,在宫门司,谁需要帮忙,她都当仁不让。认识自己后,每次被调戏,都是气鼓鼓地直接动手,但也怕真的打伤人,一直都手下留情。
“程千灯,傻夫人,你这样,真的会被我骗一辈子的。”
白无敌替程千灯捋好额前的碎发,他心里满是愧疚。他受的伤是真的,程千灯对他的好更是真的。唯一假的是,他受伤不需要被人照顾,他的命,根本不算命。
在他成为弄白之前,他确实叫白无敌,即使他在宫外难免会化名,可是在见到程千灯的时候,白无敌这个本名,忍不住脱口而出。
五岁那年,白无敌家乡发生很严重的瘟疫,他所在的镇子,死的就剩两户人家,其中一户就是白家。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搬离那里,寻找新的住所,可是人多引人注目,路上就遇到了劫匪。
那时候劫匪猖獗得很,甚至和官府勾结,白家人自知难逃一劫,便把所有值钱的都拿出来,可是劫匪非喜欢要人命,如果不是一位大侠出手,这世上怕是又要多几个冤魂了。
大侠救下白家人用的功夫就是归一刀,这一招式在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脑海里留下了刀刻斧凿般的记忆。也就是这一招,打通了小孩对武功学习的任督二脉,那个招式在他脑子里被拆解了无数次,可以说是最熟悉的一招。
小孩命不好,从劫匪手里逃过一劫,后来又遇上旱灾,去的地方更加贫穷,有些人甚至易子而食。他一个小孩,白白嫩嫩的,很容易就被盯上了,家里人为了换口饭吃,竟然真的把小孩送了出去。小孩为了活命,就跑了。
跑了三天三夜,看到一处高高的城墙,城门下人来人往,穿戴不凡,小孩认为在这里,一定不会被打劫,更不会被吃,于是他寻了一处墙根,蜷缩在里面。
小孩快要饿死的时候,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给了他一角饼,小孩见到吃的眼睛发光,抓来就啃,险些咬到那个好心人的手。
好心人问他,“小兄弟,你喜欢学武功吗?你要是跟我学武功,就可以天天吃到这样的饼,你愿意吗?”
小孩抬起枯瘦的脸,眼睛被衬得格外得大,“学武功,我愿意,不给我饼吃也愿意。”
好心人笑笑,“哈哈哈,你这个小孩,蛮机灵的哟!”
之后,小孩被带到了一个院子,院子在半山腰,丛林掩映,极其隐秘。院子里还有很多和他年龄相近的小孩。
那个好心人告诉这些孩子,说他们必须好好练功,十年间,他们必须用所学的功夫让自己活下来,因为这些孩子里,最后只有三个人可以活。
这些话小孩子听不懂,他们每天开心快乐地玩耍,当然也勤学苦练武功,最重要的是,他们再也不必担心风餐露宿、挨饿受冻。
本以为这里是天堂,谁知,几年后,院子里出现了第一具被活活打死的尸体,过了不久,又出现第二具、第三具......
原来儿时不懂的规则竟是这样残酷,一个个死去的昔日好友,告诉这些小少年们最朴素也是最重要的道理,“弱肉强食,胜者为王。”
自幼极有武功天分的小孩,自然活下来了,可是他的眼神变了。手之所触,满是尸体,目之所及,皆是鲜血。
那个小孩,就是白无敌,也就是以后的弄白。
活下来的三个人就是新一任‘梅花三弄’的成员,‘梅花三弄’五年一换,为的就是不让凤凰教察觉,让这只无影之手,成为他们夜夜的噩梦。
程千灯眉头微蹙,许是做了噩梦,忽地睁开眼睛,嘴里喊着白无敌的名字,“白无敌!”
这一声呼唤,将白无敌从地狱中拉回,他瞬间喜笑颜开,苍白的脸,渐有红晕爬上,温柔地回答,“诶,夫人,我在呢~”
程千灯坐起来,一把抱住白无敌,惊魂未定,“我们还活着吗,赵澜怎么折磨你了,疼不疼?”
白无敌紧紧抱住温暖的程千灯,眼眶忍不住湿润,哽咽道,“傻夫人,我们当然活着,赵澜能把我怎么样,你看,我不是好好坐在你面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