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你个头啊,难道我说的不对?”青禾跟在慕容沐身边时间长了,出来见了世面,与李时也算是相熟,说话不再像先前那般瞻前顾后,快人快语。
李时憋着笑,点了点头。
小丫头片子,比她家小姐还要厉害。
说话不饶人的。
“嗳,李侍卫,你说你家主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非要让我家小姐进青寒司,那不是人间炼狱吗?我家小姐去了,还有活路?”
青禾面色一变,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趴在栏杆上,满脑子都是她家小姐,“小姐先前在慕容家,受尽了苦难,这才养成了如今的性子,原以为离了慕容府,小姐的日子能好过一些,不曾想,弃了狼窝,又入虎穴。”
“呜呜呜,小姐,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说着,青禾掩面痛哭。
一时间,李时手忙脚乱,挠着头想要去动她又不敢动手,想要安慰又不知如何开口,一张巧嘴在这时候也不灵了。
女子一哭,他就失了方寸。
“你,你别哭啊,主子说了,慕容小姐入青寒司那是对她的一种保护,哎呀,你就别哭了,哭的我心烦意乱,”李时急得跳脚,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先躲避她痛哭流涕再说。
瞬时,青禾眼泪汪汪的抬眸,一抬手抹了眼泪,“当真?”
见状,李时深舒了一口气,坐在她身侧。
这丫头还真是个可心人儿,为了自家小姐竟是哭成了泪人,千变万化的脸红扑扑的,惹人怜爱。
看得李时目瞪口呆,心神都被她勾了去。
李时只觉肩膀一疼,回过神来,轻声咳了咳缓解尴尬,“那个,的确是主子说的,主子还说,慕容小姐天赋异禀,乃是人中龙凤,将来在青寒司必然有所作为!”
“九王爷当真是这么说的,他竟是会夸人?”青禾转悲为喜,扬起笑脸,转瞬又露出了狐疑的神情,以为他在诓骗自己。
紫名轩那尊神一样的人物,怎会夸赞他人?
别不是别有所图,先给颗蜜枣,再捅两刀。
李时一拍胸膛,语气笃定,“我用人格担保,主子的的确确说过这样的话,主子将慕容小姐带入京城,自然是要对慕容小姐负责,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主子怎能释怀?”
“哎呀,你就听我的没错,别哭了,将来你家小姐在京城大显身手,大放异彩,成为我大墨庆朝第一位女仵作,载入史册,名垂千古,就连你也会成为人们称赞的女仵作婢女!”
青禾爽朗的笑声响起,与他小打小闹。
笑声中,只见那窗台微微一动,开了一角的窗户缓缓关闭。
房间里,慕容沐嫣然浅笑,回到榻上安然入睡。
原来某人心眼不坏。
正当这时。
街上一匹快马拖着车厢横冲直撞,撞开人群,沿街百姓骂骂咧咧,指着远去的车马,跳脚怒斥,却没有一人敢上前阻止“发狂”的马儿。
突然,一口被绳子紧紧捆绑的红色大箱子从车厢后甩了出来,哐当当的在地上滚了几圈,稳稳的砸在地上,一角破裂,一股恶臭瞬间蔓延整条朱雀大街。
正骂街的百姓们看到箱子滚出,捂着口鼻靠近箱子。
“什么味儿,真臭!”
“好像是从那口红色箱子溢出来的气味儿,唔,像是什么腐烂的气味儿!”
“手……是人手……”
“杀人了,杀,杀人了……”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指着大红箱子惊恐出声,瞬时众人纷纷逃窜。
……
几名身着“寒”衣服的衙役,整齐划一,朝着九王府跑来。
紧接着,李时火急火燎的赶到书房,向紫名轩禀报,“主子,大事不好了,朱雀大街上惊现死尸,城中大乱,青寒司司狱沐海已经带人赶到现场,并派人前来请主子与慕容小姐相助。”八壹中文網
“死尸?”紫名轩眉头紧锁,随手将书信丢入正烧的旺的火盆里。
“是,就在刚刚,一人驾着一辆车,快速冲出城,在半道上遗下一口大红箱子,箱子缺了一角,露出一只手来,百姓跑到青寒司报案,待沐海下令追拿凶手时,却被城门官兵告知,人早就已经出城,不知所踪,”李时焦急禀报。
一事刚刚停歇,不曾想又来了这么一桩人命案。
京城之内惊现死尸,引得百姓人心惶惶,以为又是“活死人”吃剩下的人,原本热闹非凡的大街,也变得萧条了些许。
紫名轩眉头一蹙,忽然眉头又渐渐的舒展,“你且让青寒司的人前去唤醒慕容沐,让她立刻前往现场,验尸造册。”
李时一怔,“主子,您是青寒司之主,您不去,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人命官司不似百姓纷争,如若处理不好,可是要引起非议,何况如今青寒司归属有危,紫北珏、皇帝虎视眈眈。
“本王相信,慕容沐能处理好,你协助,如有异常,立刻来报,”紫名轩淡然开口,撑着脑袋,侧耳听着外边响起的沉重脚步声。
片刻。
只见一名中年男子,气宇轩昂,昂首挺胸的走进书房,一见紫名轩,下意识叩拜,“下官清河县令张瑞,叩见九王爷千岁!”
清河县令?这不是死在景玥阁清倌儿瑞儿的父亲?
李时见有人来了,主子话已至此,他也不好插嘴反驳,应声退下,带领青寒司衙役赶往后院青柠斋。
紫名轩上下打量了一番跪在地上的张瑞,却见张瑞四十五上下,已是两鬓斑白,像极了一位白头翁,一脸憔悴,两眼凹陷进去,目光炯炯有神,带着一股子杀气,微微抬眸,紧抿着双唇,拱手行礼,大有一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势。
端的是正直刚毅,不苟言笑。
张瑞一身常服,纯黑色的长袍不加点缀,腰间无一缕配饰,两袖清风,一抹小胡子已然花白,原本光洁的下巴处生出杂乱无章的胡须,更显他的憔悴。
“张大人为何这副装扮?”紫名轩微微抬手,示意他起身落座。
张瑞缓缓起身,坐在一侧,面不改色,目不斜视,“下官之女死在京中景玥阁,此事九王爷知晓,何必如此一问?”
他闺女没了,穿的朴素是为唯一的闺女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