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爷为小女收殓，乃我恩人！”
张瑞单膝跪地，目光灼灼的望着他，紧抿着双唇，态度决然，“昔日下官目光短浅不知九王爷乃是真男儿，今日见到了九王爷另一面，方知先帝爷所言非虚，九王爷日后定能力挽狂澜，肃清吏治，澄清寰宇！”
慷慨激昂的话，在灵堂中回荡不绝。
紫名轩一言不发，神情淡然，双目泛着寒光，紧紧的盯着他。
似乎在等待什么。
一盏茶过去了，紫名轩仍是无话。
张瑞跪的膝盖发麻，可没有紫名轩的话，他又不敢起身。
两人僵持许久，周围的空气都已凝固一般。
“除此之外，你就没有什么话与本王说的？”紫名轩眸子一紧，浑身沐浴着一股肃杀之气，将他整个缠绕。
他将他找来，可不仅仅是为了说这些事！
张瑞抿着嘴，额头上沁着点点冷汗，“下官不知王爷所指……”
“异域！”
紫名轩轻启薄唇，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这么些年了他追查异域，设法将异域国人清除在大墨庆朝国境之内，追查母妃被杀的真相，可时过境迁，除了人在变化以外，他的追查一直没有什么新的进展，直到慕容府中大小姐慕容菏，也就是他的线人突然被杀，才有了进展。
回京之后，张瑞之女瑞儿出现在景玥阁，离奇被杀，又一次让他回想起当年的事。
“堂堂县令之女，被拐入景玥阁龌龊之地，抛头露面，在京任职多年的父亲，难道没有半点人脉，不知爱女深陷烟花柳巷？”紫名轩已经强压怒火，可却也难掩雷霆之怒。
他在装蒜，紫名轩可没有那么多功夫与他争辩、斡旋！
有些事情他不明说，不代表他不知情！
紫名轩是什么人，人称“八眼”王爷，各地布满眼线，张瑞如何瞒得了他？
张瑞浑身一颤，只觉得脊背发凉，下意识的喉头滚动，匍匐在地，“下官有罪，请九王爷严惩！”
“说！把你与异域国人如何勾结的，一五一十的说来！”紫名轩一双深邃的眸子灼灼的盯着他。
张瑞顿了顿，缓缓抬眸，眼中带着不甘和怨恨，“确如王爷所言，下官的确是与异域国人勾结，在十年前，先帝驾崩新皇登基，下官被贬清河县，那时下官便有怨恨之心，憎恶新皇手段狠辣毫无人君之礼！”
“当年，皇上各地选妃，恰逢清河县旱灾，民不聊生，皇上无视下官赈灾之请，又命户部派人各地征收赋税，巧立名目，害的百姓苦不堪言，下官看着饿殍遍野，却又无可奈何……正好那时，异域的人找到了下官，给予下官十万担粮食，全县几十万百姓得以存活。”
作为交换，张瑞同意做异域的线人，并且在一年前将闺女送给异域的人作为人质，任由异域的人调教闺女，将来为异域国人所用。
两个月以前，张瑞察觉异域国人不法，计谋重重因而反悔，派人入京想要赎回闺女，不想有人将他闺女隐藏起来，要不是紫名轩告知他闺女已死，他还蒙在鼓里。
异域的人在报复他，杀她闺女实为惩罚！
紫名轩听着他一番话，深舒了一口气，“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你女儿是被异域的人杀害？”
“是……”
张瑞默默的点了点头，垂头落泪，“人人只道，下官清正廉洁忠诚朝廷，即便是皇上不仁，下官也不曾无义，事实，下官早就已经对朝廷失去了信心！”
“如此昏君，如此昏暗不明的朝廷，还有什么活路？迟早有一日会断送在异域之人手中！”
他是个明白人！
这样的朝廷迟早要完！这也是紫名轩心中所想。
紫名轩有一丝别样的情绪闪过寒眸，“你现在，还是效忠异域国人？”
“不！”
张瑞猛地抬眸，声如洪钟，“下官的确是做了不少的错事，不满皇上无道，但，下官仍是庆朝国人，下官原答应异域国人，是因为他们在下官处要的，不过是一些锦缎、铁器、盐茶，据下官所知不少地方官都与异域国人暗通款曲，因此下官这才做了些事。”
“下官多年与之生意所得，皆用作修路、修桥、修缮学府之资，不曾有一两银子入下官私囊！”
有他这话，紫名轩冷眼柔软几分。
终于他还是没有看错人，可因此引出来的事情，远远超出了他所知的范围。
异域国人何止是将手伸入京城，就是全国各地怕是已经被渗透，这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已经在天下蔓延！
紫名轩沉声，“你可愿为本王驱使？”
张瑞闻声，两眼泛光，“如若王爷不弃，下官从今天起只听命于王爷一人，王爷要下官项上人头，下官定无二话将头颅割下献给王爷！”
“好！你今后便留在京都城，助本王铲除奸佞！”紫名轩满意的温润一笑。
“可……”
张瑞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不好说出口。
如今的紫名轩正被太子、皇帝盯着，安插慕容沐一人入青寒司就费了紫名轩不少的事，何况是要将一个县令调回京城，岂不是要让他二人被人架在火炉上烤？
紫名轩笑道，“你是担心就算本王把你召回，你也在京城待不了多久？”
“是，王爷明察，下官倒不是怕那些奸佞小人，而是怕唯恐因着下官伤了王爷，给他们留下口舌，”张瑞看得透彻，对朝局剖析极好，深知这座京城已经是乌烟瘴气，鱼龙混杂。
“放心，本王会让你堂而皇之登堂入室！”
紫名轩薄唇弧度明显的上扬。
……
朱雀大街上。
慕容沐在几名衙役带领下，赶到案发现场。
沐海正带着人将红色的大箱子绳子解开，慕容沐大老远的看到，立即出声阻止，加快脚步。
沐海循声望去，见又是她，不免心中不快，恶狠狠的剐了她一眼，呵斥，“放肆！你一个小小的仵作，怎敢对着本官大呼小叫？”
“本官面前，哪有你吆五喝六的份儿？”
慕容沐直接忽视他，走到大箱子旁，淡淡的扫了一圈，头也不抬的接过青禾递来的羊肠制作的手套，戴上面布，“尸体恐怕已经生成尸毒，一旦侵入人体，必然染病，或是成为类夜间出现的怪物一般，沐大人想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