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建心里很慌，大晚上的集团总裁召见他，又不肯说是什么事，这让他很惶恐。直到进入营销部大办公室，葛建飞速转动的脑子才意识到事情坏在哪个方向。
魏楠神情很冷厉，身体微微靠坐在苏樾的办公桌前，事实上，为了放进谢智磊的办公桌椅，不大的办公室里必须撤掉会客沙发和茶几，除了谢智磊办公的工位，魏楠根本就没有地方坐。
“魏总……”葛建不敢直视魏楠，眼神忐忑不安地游移着，他看见办公桌后的苏樾正面对着电脑处理文件，看也没有向他看一眼。
“葛经理，我问一下，公司规定的、能有独立办公室的领导，是什么职级？”魏楠直接开门见山。
虽然办公室里空调很足，但葛建脑门上的汗水还是一下子就出来了：“魏总，按公司规定是总监级才会有单独的办公室。”
魏楠扬了扬下巴，对着谢智磊的办公桌椅说：“那这套桌椅是哪个员工的，职级是什么？”
“谢、谢智磊，他的职级是策划经理。”葛建低下头，心虚地说。
魏楠厉声说：“好，葛经理，你给我解释一下。”
“魏、魏总，这是集团蔡总安排的，她让我把谢经理的办公桌椅放到苏总办公室来的。”紧急关头，葛建立刻出卖了集团cmo蔡小华。
外面办公室的的员工们你瞅我一眼，我瞅你一眼，全都一语不发，但电脑微信上的聊天界面却热火朝天，大办公室里键盘声此起彼伏。
魏楠笑了，眼睛里却丝毫没有笑意：“葛经理，你是峰东江城区域公司人力部的负责人，同时，也是最熟悉公司所有规章制度的人，我只问你，你这个hr来回答我，管理是靠人，还是靠制度？”
“靠制度。”葛建的脸变成了猪肝色：“我错了，魏总，我马上把谢智磊的桌椅撤出来。外面大办公室有空位。”
“知道有制度却带头不遵守，看来你这个人力部负责人德不配位呀。”魏楠慢条斯理地说。他一点也没有在葛建面前提起蔡小华，她毕竟是集团领导，面子还是要给她留的，不能让下面的员工察觉到集团领导之间有不融洽的因素。
“魏、魏总……”葛建结结巴巴地想要说什么。
魏楠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出去吧，明天之内把事情办好，一切按公司制度来。”
“收到，魏总。”葛建弯腰90度，退出了营销总监办公室。
葛建退到外面大办公室，只觉得诺大的办公室里鸦雀无声，有着诡异的安静。他的脸胀成了紫红色，快步走出了营销部办公室。他离开后，办公室爆发出哄笑声。
“你这样，搞的动静是不是太大了。”苏樾摇了摇头，看向魏楠。
她的眼睛里还带着加班熬夜的血丝，青色的黑眼圈印在她苍白的脸上，但是，她的瞳孔却是黑亮清澈的，这让人忽略了她满脸的倦色。
魏楠心里很疼：“别说太多，事做完了没有，我送你回家。”
结果，苏樾加班到夜里11点。魏楠开车送她回家。在车里，魏楠思考的是，怎么才能放苏樾一个长假，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而第二天，他又要出差去外地。两人又会有好长一段时间无法见面。
——
第二天一早，谢智磊的桌椅就从总监办公室里撤了出来，原先他办公的地方，又恢复成为之前的小会客沙发和茶几。人力部帮谢智磊在外面营销大办公室找了个空着的工位，把他安排了进去。
葛建一大早就到苏樾办公室向苏樾道歉，言辞极尽诚恳，态度极其端正，苏樾对他倒是客客气气的。但职场人都知道，对方当面说的那一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背后做了什么。
这事儿一出，葛建心底知道魏楠对营销总监苏樾的看重远超他人，尽管林仓之收买了他，蔡小华也经常吩咐他做一些工作以外的事。但是，他决定还是先不要招惹苏樾。
这天下午，oa上挂出了集团人力部的红头文件，江城区域公司人力经理葛建降职为主管，新的人力经理下周到岗。文件一出，葛建立刻就变成了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了一整天。
谢智磊也受到了很大打击，他原以为靠着蔡小华可以顺利上位，没料到却发生了让他痛失面子的事，还影响到了好友葛建的职业之路。他又从小办公室转战到了外面大办公室，忍受着营销部员工的讥笑。他没料到苏樾的后台是集团ceo，这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蔡小华把谢智磊叫到37楼的cmo办公室，好好安慰了他一番，让他好好干，年底升职加薪，是很有可能的。混迹职场多年的谢智磊心知肚明，她给他画了个大大的饼，心里暗骂，脸上却装出诚惶诚恐，兴奋欣喜。
两人都有演技傍身，蔡小华隐晦地暗示，苏樾的后台并不稳定，集团领导们提拔人最终看的是业绩。一番尽兴畅聊之后，谢智磊诚恳地表态，他誓死站在蔡小华这边，并甘愿为她冲锋陷阵，蔡小华对他很满意。直到谢智磊离开办公室，她的眼角也依然带有笑意。
这时候，林仓之走了进来，他进入蔡小华的办公室向来随意，就像进出他的家门一样。
林仓之看了看蔡小华：“看来你心情不错，刚才谁来了？”
“不错吗？看来我对情绪的控制能力增强了。在你的影响下。”蔡小华轻笑了一声。
“我上次推荐的人，你什么时候让她入职？”林仓之浑然不在意蔡小华语气里的嘲讽。
蔡小华知道林仓之问的是上次来面试的女孩子，那个销冠申媛媛，看来林仓之为了讨好那年轻女孩子，很急切呀。她在心底冷哼一声，嘴里说出来的话口气却很软：“我让她后天入职，今天早上已经给她发过短信了，不过她没有回复。估计销售现场很忙，还没有看到吧。”
“唔……”林仓之挑了挑眉：“刚才来的，是你的新宠？”
“哦，你说的是那个策划经理啊，也不算吧，只是这个人用起来，比区域公司的那个营销总监苏樾好用得多。”
林仓之有点感兴趣：“你想扶植这个人上位，换了苏樾？”
“清理和换血，都是老规距。”蔡小华看着他说：“这是你教我的，你说过，下面的人绝对不能有反骨。苏樾这个女人绝对不会听从我的，只有让她走人。”
这是蔡小华一贯的作法，跟江城公司营销总监是否是苏樾无关。与其用原来的人，不如用自己提拔上来的对她服服帖帖的人。
这时，他们听到了敲门声。
“蔡总，您在吗？”是苏樾的声音。
说曹操，曹操到。林仓之和蔡小华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个月，对于营销部来说，重点就在于天江华府的商业第五大道的开盘是否成功。商业为社区邻里型商业，体量大，总货值5亿，没有任何自持，全销售。如果第五大道开盘成功，那么这个月的营销目标就可以达成。
苏樾来向蔡小华请示天江华府商业的开盘时间。
林仓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蔡小华看向门口：“请进。”
苏樾走进去，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坐在蔡小华办公室会客沙发上的，正是coo林仓之，她得罪了的集团大领导。林仓之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哦，原来是苏总，我在这儿不影响你们聊工作吧。”
“林总说笑了。要是林总跟蔡总还没有谈完，我晚点再来。”克制住心里涌出的厌恶感，苏樾努力让脸上保持着微笑。
蔡小华眼珠在林仓之与苏樾之间转动，神色嫌恶又冷厉：“苏总，有什么事吗？以后来我办公室之前先打个电话吧。”
“好的，蔡总。我这会儿过来是想请示一下您，天江华府的商业第五大道的开盘时间。”苏樾在蔡小华的办公桌前坐下来。
“你们营销中心的意见呢？蓄客怎么样？”蔡小华把问题又丢给了苏樾。
“我和项目销售经理商量过了，我们初步考虑，想在本月26号的那个周末开盘。蓄客在两个月前就开始了，目前的数据还行，现在离26号还有三周多的时间，我今天也要再去项目上巡查，与销售经理再落实核对一下客户情况。”
蔡小华想了想：“好，原则上同意你们的开盘时间。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就是这事。那我先出去了。”
“等等。”蔡小华突然叫住了正待出门的苏樾：“天江华府的商业，是以散客为主还是团购为主？”
“第一期的开盘，是以散客为主。”
“好的。我知道了，你出去吧。”蔡小华扬了扬下巴。
她的心里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个绝妙的想法。但碍于林仓之在这儿，她不方便向苏樾询问过多。她打算等林仓之离开后，让谢智磊把天江华府商业的所有情况与数据都查出来，交给她。
如果她的想法能操作，她就可以获得一笔不小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