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斜晖,残秋,凝露。在这样的季节里,居然开出兰花来。花色鲜艳,花香芬芳,花语幽幽,花开一季。在这片山坡上就开着这样一片兰花,兰色自山坡下洋洋洒洒的蔓延到山上,漫向天际。天空也是一片蓝。万里晴空,宝蓝如海。这岂不是一幅优美的风景画?不,这是一幅人物画。人在兰花丛中,比兰花还美,还有娇艳。画中又走入另一个人,一个人影。就好像作画的大师要表现那人的空灵飘渺般,这人的身影在画面上如一点淡淡的染墨,若隐若现,若即若离。兰花丛中的人开口了,声似莺歌。“你来了。”
“我来了,却不是为你。”
“为他,还是为了天下?”
“为她。”
“这么多年了你依然忘不了她?”
“这么多年她依然在我心底。”
“可她已经是个死人!”
声音有些颤抖,显得歇斯底里。“我的心也已死。”
“可他还没有死,所以你来了,你来就是为了他,更为了她?”
“是”声音平淡而坚定。双方都沉默了良久。“你来,我只想让你知道一件事。”
“你说,我听。”
“当年你走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
“你知不知道……”远处忽然有脚步传来,脚步声响起的时候那个淡淡的人影就消失了。只留下兰花间的气息,只留下兰花般的眼泪。柳余恨坐了起来,他的整个人都因为疼痛而颤抖。然而他还是坚持要坐起来。他不只要坐起来,他还要走,要出去,要去找一个人。他没有走多远,就看到兰梦影。他并没有停下来,依然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你一定要去找她?”
“是!”
“为什么?”
“她有危险!”
“现在九龙城已经不会找她麻烦了,他们要找的是诸葛仙,他们已经找到他了。”
“我还是要去!”
“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柳余恨忽然停了下来。他听到身后有微微的啜泣声,他不用转身就能感受到身后柳寒烟朦胧的泪眼。柳余恨在一次迈开了脚步,依然一瘸一拐却显得那么坚定。他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他不懂得表达自己的感情,他甚至说不上什么事“爱”。然而他这么做了,用他的实际行动证明一些东西,证明他的感情,证明一件事:他,柳余恨,要守护的人,绝不会受到伤害。“她不值得你这样对她,她甚至不知道你的感情”没有回答只有脚步。“你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你们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脚步声依旧,一深一浅,却不曾停顿。“你这个样子去了又能做什么?”
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你今天要迈出七霞剑一步以后就不用回来了”脚步终于停了下来……“谢谢您……这么多年的照顾……余恨……走了”他没有走,他已经倒了下去,倒在兰梦影的手下。“把他扶回房内,没有我的批准不准他离开房间半步。”
“是”柳寒烟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兰梦影转身欲走,却又停了下来“寒烟,你对余恨的好,为师都看在眼里,他就算现在不明白,将来也一定能感受到的。”
地宫中塌方得更加厉害,大块大块的岩石从天而降,在地上砸出深深的大坑,扬起滚滚的尘土,震动人们的内心。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摇晃,沙洞中也不再安全,眼看整个地宫就要坍塌,所有人都要被活埋。“这时候我们还要等吗?”
椴晨曦忽然问吕崇萍。“等”吕崇萍头也不回的说,他的双手在夙名楼身上不停游走,控制着难以控制的毒势。“等什么?”
“等着有人来给我们收尸。”
在这万里黄沙的地下,就算死了再多的人,也不会有人来给你收尸的。这个道理不止椴晨曦懂,吕崇萍也懂,在场的每个人都懂,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但是谁都没有动,谁都再等,因为这样的情况下你还能做什么呢?跑出去让石头砸死得更快些?穆梵春不但没有跑,他甚至躲在沙洞的最深处。“你说我哪个造型比较帅呢?”
他忽然问聂鸿飞。“什么造型?”
聂鸿飞吓得满头冷汗,不解的问。“死的造型啊,我身为武林盟主,怎么说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就算不能风光大葬,体面的姿势总该有吧。要不然以后别人找到我的尸骨,发现姿势不对,怎么帮我做水晶棺,怎么供人凭吊啊!”
“随便什么都好,石头一砸下来,这个人都变成肉酱了,还有什么姿势?”
“哦,那你说我是变成鱼子酱好呢,还是番茄酱?”
“我操!”
就在众人等死的时候,死神却网开一面,打开了一条通道。旁边的石壁随着地宫也开始崩塌起来,一塌就塌出一个洞口。椴晨曦和吕崇萍对望了一眼,抱起夙名楼就窜了进去,就算里面是地狱,也不会比被砸死坏多少。众人一见二人进入其中,亦紧随其后,鱼贯而入。“师父,师父”聂鸿飞转身对穆梵春说“我们要不要也一起进去!”
“当然”穆梵春撇了撇嘴“我怎么那么吉人啊,超有天相的说。”
黑暗,又是黑暗,总是黑暗,为什么一直是黑暗?也许这本就是个黑暗的地方。如墨的黑肆意的泼洒就染成了这幅泼墨画,无论是谁看了这幅泼墨画都会感觉浑身不舒服。因为看见的人本身就置身在这幅画中。黑暗中燃起了一点火光,火光中是吕崇萍的脸。摇晃的火光使吕崇萍的脸有些飘忽不定。然而,他的眼光却异常坚定。“这是哪?”
椴晨曦问。“不知道!”
身后传来一声惨叫,一个人抱着头跪在地上,痛得浑身打颤。吕崇萍歪了歪头,路出无奈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