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这是个女人的遗骨。第二,这个女人已经死了至少十年。也就是说这些东西并不是她留下来的。那么此后谁在这里生活?吕崇萍忽然发现骸骨身后的石壁,厚厚的石壁上凹凸不平,好像经历过刀砍斧凿般伤痕累累。吕崇萍手抚石壁,冷汗就出来了。他发现这里的每一道疤痕都是深深的刀痕,平滑,深入,细腻。一刀叠着一刀,把这块石壁整整削掉数寸。是什么人的刀?如此快的速度,如此平均的力道,如此艰苦的训练。吕崇萍想都不敢想,如果这个人步入江湖,有几个人能挡住他的刀?这个在低沉的地宫中一刀一刀砍向石壁的人是谁?他为何在此练刀?他和这个死去的女人是什么关系?吕崇萍忽然就感到莫名的不安,似乎恐惧从心底一点点溢出来,在身体里扩散。魔刀,吕崇萍忽然想到这个名字。这次群雄出关要找的魔刀,他现在是不是就握在一个“魔”的手中?吕崇萍仿佛看到一个诡异的身影亦步亦趋的走向一场血雨腥风,身影忽然停住,缓缓的转过脸来。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却展现出一个阴森的微笑。忽然那人举起手中的魔刀,凌空一劈,吕崇萍只感到脖间一凉,然后就是一股暖流喷涌而出。血,鲜血,喷涌而出的鲜血然后了吕崇萍的双眼。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一点点的逼近,终于来到满眼猩红的吕崇萍眼前。吕崇萍恐惧得说不出话来,喉间发出咔咔的声音,头部缓缓的和脖子分了家。一只手忽然拍在吕崇萍的肩膀上。吕崇萍一转过身来就看到椴晨曦。“你怎么了?”
椴晨曦问“怎么摸着石壁就发出咔咔的声音?”
吕崇萍发现自己的背后都湿透了,呼吸不由自主的急促起来。没有魔刀,也没有脸。他还趴在那面满是刀痕的石壁前。这就是魔刀么?只是刀痕就传达出如此可怕的杀气,真正的魔刀是什么样子的呢?吕崇萍想。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很快就会看到魔刀了,真正的魔刀。“这边走”不远处的一处火光忽然传来穆梵春的声音,然后火光在黑暗中就一点点远去。众人在黑暗中如无头苍蝇到处乱闯,见到盟主带路,当然尾随而去。空间逐渐宽敞,身在其中已经可以弯腰前进。聂鸿飞晃到穆梵春身边,马屁道“师父真是厉害,竟知道出口,高,实在是高。”
“哦,沉思,我知道师父在沉思!”
“快到了”过了良久,穆梵春道。“到哪?”
是吕崇萍的声音,穆梵春转过头去却没有人。再转回来的时候吕崇萍已经在前面了,正微笑着看着他。“出口”穆梵春没有和他对视,俯下身子准备向前去。“这边是出口?”
吕崇萍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你怎么知道?”
“你不相信我?”
穆梵春问,仍然没有看吕崇萍。“也许我可以相信穆梵春”吕崇萍眼中闪过一晃光晕“却不能相信你!”
所有听见这句话的人都大吃一惊,这个人难道不是穆梵春吗?从面容到衣着都和先前的穆梵春没有什么两样,吕崇萍为何说他不是穆梵春?那真正的穆梵春呢?“我不是穆梵春?”
穆梵春问“如果我不是穆梵春那么我是谁?”
“不管你是谁你都不是穆梵春,穆梵春不是这样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吕崇萍已经出手,黑暗中剑光闪动,却是飘飘渺渺如烟波般向穆梵春飘去。穆梵春手中一扬,身前金光一片,金环疾走,挡开飘忽而来的剑意。金环一震,金光大作,竟化作一枚巨大的金环,充斥满这狭小空间,向吕崇萍滚去。“哇,师傅好厉害啊”聂鸿飞叫道,作势就要上去帮枪,忽然一道身影晃过,却实椴晨曦“你要干什么?”
“我……”聂鸿飞看了看椴晨曦手中的剑,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银环,明显感到强弱悬殊“我上去加加油,给两位鼓鼓劲。”
吕崇萍剑光急动,化作条条银蛇窜动而出,向穆梵春窜去。穆梵春金环暴长,居然实体化,变得车轮那么大,轰隆隆滚过来,剑轮相交,绽放出耀眼光彩。周围一干人等纷纷被震开,撞向四周石壁。石洞中烟尘大作,也看不清谁是谁,只见得金白两道光芒闪动,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石室中飞沙走石,扑得人透不过起来来。聂鸿飞屁股翘得老高,双手抱头,埋在渐堆渐厚的沙土中。兵刃交击之声更响,震得旁人耳膜生疼。石室中狂风大作,几要将人撕裂般。忽然“噹”的一声,似乎什么兵刃断裂开来,四周变得死般沉静。尘埃落定,众人向两人望去。断的,是吕崇萍的剑。剑在!吕崇萍的手却握着断剑穿过金环直伸到穆梵春的喉间。断剑同样可以杀人。血,从穆梵春的脖子上留下,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衫。剑没有刺进去,所以穆梵春还没有死,穆梵春苦笑。“我是不是输了?”
穆梵春问。“是”吕崇萍回答。“那么是不是说明我就不是穆梵春?”
“是!”
“你要杀死一个假的穆梵春是不是完全没有人会怪你?”
“没有人可以杀你,他也不能”这回说话的是椴晨曦,吕崇萍忽然感到脖子一凉,一柄利剑已经架到脖子上。“你要干什么?”
吕崇萍问,眼中满是惊奇。“也不干什么,只是希望你放下剑。”
椴晨曦平静地说。“我?放下剑?为什么?”
“因为不管你是谁,不管他多么没用,我都不想你杀他。”
“我是谁?难道我不是吕崇萍吗?”
“你不是!”
“那么我是谁?”
吕崇萍居然笑起来。“这就要问你了,你怎么证明你是吕崇萍?”
椴晨曦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你怎么证明我不是?”
“吕崇萍不用那样的剑,吕崇萍的剑平淡而迅速,剑气朴实而锐利。你的剑太飘渺,就好像……殷天诛。”
“你说我是殷天诛?”
吕崇萍笑了,居然有些邪气。“即使不是也和殷天诛脱不了干系!”
“那么你想怎么办?”
“我也不想伤你,只要你放下手中的剑……”椴晨曦还没有说完,身后忽然传来一股怪风。椴晨曦闪身躲过,一道银光从身后奇袭过来,擦身而过。椴晨曦回过身去,竟是聂鸿飞!与此同时吕崇萍闪电回剑,抵住椴晨曦的喉咙。“你以为你是椴晨曦?其实你什么都不是,我注意你很久了,你以为没有人怀疑你?”
聂鸿飞嘶声裂肺的吼“你们谁是谁?你们又都是谁?是可以证明你们是本人?你们本人都是谁?”
听了这话众人都开始相互对视起来“你是谁?”
“你是不是假冒的?”
“我是XX啊?”
“谁能证明?”
“那么你又是谁?谁又能证明你是本人”“我……”,石室内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得转瞬就要爆发流血冲突。每个人都握紧手中兵刃,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人。那些刚刚的同门,亲人,转瞬变得陌生,每个人都是自己的敌人,每个人都会要自己的命般。石室里沉寂异常,静得甚至可以听见汗水滴到地上的声音。只等某人一有动作,石室内立时就会刀光剑影,血溅五步。一声长长的叹息,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叹息声虽不大却如此清晰,仿佛叹在每个人的心底,是灵魂深处的叹息。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夙名楼高高翘起的二郎腿。他的右腿搭在左腿上一摇一晃的,显得悠闲又自在,就好像一个人在夏季的午后坐在自家后院的吊床上,手边放着一杯清茶,茶香清幽。夙名楼的整个人仿佛都已经陶醉在这清幽的茶香中。众人正是眼红心跳的时候,看到夙名楼这般模样,不禁而然,都叮着他目不转睛的看,眼球也随那只摆动的脚一晃一晃的。这样过了良久,夙名楼终于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