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深山(1 / 1)

崇明山,算不得高,甚至沿途而上,都没有特别的陡峭之处。

但是胜在景致怡人,一路红花绿树青草,看起来到是个极好的地方。

年汀兰派来的人,指着不远处大茅草房,“那便是郭先生的屋子,他这个时候,正在午睡。”

年汀兰看着两人身边的火堆,一堆又一堆,路边还有许多动物的骨头,想来,也是在这里待了许久了。

“你们先下山吧,辛苦了。”

“小姐,郭先生就一个人住着这里,不喜欢说话,您,若是不成便下山来。这山里头,夜间似乎有野狼出没,还是有些危险。”

其中一人有些不放心,他们在这山上待了许久,除了白日里寻些吃食,到了夜间,简直是不敢离开火堆,一则是冷,二则是有野狼出没,也不敢轻易拿了性命去博。

年汀兰点点头,神色凝重,这郭先生,脾性这般不好,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心里头觉得有些难,面上却也只能装作胸有成竹。

玄渊却是牵着年汀兰便往茅草屋走去,年汀兰有些犹豫,“殿下,郭老在休息,咱们还是先等等吧。”

“你且随着我,我敲了门,他若是不出来,我便撞了门,看他还能继续在里头装睡不?”

玄渊老早便闻见了一股酒味,又有叮叮当当酒瓶子碰撞的声音发出来,显然那里头的人,根本就不在睡觉的。

“郭一品,还不快开门?是我,玄渊!”

玄渊?在一介平民面前,玄渊虽然语气差了些,但报的是自己的名字,半分皇子架子都没有。

这倒是,让年汀兰也有些诧异了。

屋内叮叮当当一阵响动,不肖片刻,茅草屋的门,便打开了。

这个人,该如何说呢?

一头黑发披散,长过后腰,一捧黑须,直垂下腹,一身深棕衣衫,看不出新旧几何?

一开门,那股酒味更深,透过缝隙,年汀兰一眼便瞧出,那屋子里头,酒坛之类,占据了大半。

“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

玄渊皱着眉头,满脸嫌弃。

那人看着玄渊,眼里分明还是醉意颇浓。“比不得二殿下,是越发的意气风发。”

“他便是你寻的郭一品,你看看他这模样,还用吗?”

玄渊看向年汀兰,眼前这一幕,着实是震惊了年汀兰。

这个人,便是郭一品,看那模样,也不过而立之年,如何就是郭一品了?

郭一品瞧向年汀兰,打量了半晌,“年家的女儿?年汀兰?”

年汀兰颇感诧异,这个人,如何知道自己?

“郭先生,认识小女子?”

郭一品冷哼一声,“我是不想认识的,这个人打小对你,便不曾心怀好意,你就是掉了一根头发丝,我都能被迫知道。”眼神看向玄渊,这话里不免充满了揶揄。“到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你们还真在一块了?”

郭一品斜靠在门上,似乎是饮了太多的酒,整个人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郭先生说笑了,我们此行,来寻郭先生,是有事相求。”年汀兰直入主题,这郭一品,这副模样,也不知道当真能不能胜任?

只是心里凭借着对墨卿桑的信任,她还是愿意试一试的。

郭一品扯了扯嘴角,“那两个人,就是你派来的?”

年汀兰点点头,“我应该说的很清楚了,不想再入京都,那等是非地,不是我等闲散人可待的。”

郭一品并没有给年汀兰留下说话的机会,转脸看着玄渊,“你若是来看我的,便去买两坛好酒来,你我师兄弟还可以喝两杯。若是来与这个女人,一道说情的,便带着她一同回去吧。”

当初连皇上都敢辱骂,而且还不受责罚的人又如何会对一个皇子心有畏惧?他与玄渊之间,倒是半分尊卑也不见。

茅草屋大门敞开,郭一品又一倒一歪的,躺倒了他的床上,屋外几人,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玄渊看着年汀兰,叹了口气,“他性子倔强,当初我要他入我府上,都不曾答应。”

年汀兰略微沉思,看着郭一品背对着他们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我当郭先生垂垂老矣,没曾想,还是与殿下一般的年纪,当年文家之案,早已过了十多年,要说郭先生这般蹉跎时光,浪费光阴,也不知是不是辜负了当年文大人的栽培?”

玄渊摇了摇头,郭一品比他大了不过七八岁,只是当年之事对郭一品来说,打击更甚,毕竟皇上虽然处置了文书衡,但是对他们又是网开一面。一边是师傅的仇恨,一边又是君上对他的纵容仁慈,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当真是一个考验。

“当年的事,你了解的不多,还是莫要妄加评论。”文家的事,对玄渊来说,未尝不是一件痛事,不论那件事是真是假,只是文书衡当年的威望实在是太高,在朝中,一句话便是众臣相随,就连皇上都惧了三分,这种现象,如何能在帝王家出现呢?

年汀兰见玄渊并没有执意相邀的意思,不由得伸手牵住他的衣袖,“殿下,我办学,未尝不是在为殿下收揽俊杰,如今三殿下与四殿下都在广罗人才,殿下难道就不想也为自己打算一二?”

玄渊与郭一品明显是有交情的,年汀兰的眼角,注意到郭一品明显姿势有些僵硬,想来是在听自己的话。

“殿下,你我不日就将成亲,那学堂,便是咱们一同的事儿,有时候,去外头招揽有识之士是一方面,最为要紧的,还是自己培养属于自己的人,咱们寻些好苗子,总能少些意外不是?”

玄渊只当年汀兰想要创办学堂,只自己一时兴起,或者当真是为了那些读不上书的孩子,不曾想,她竟然还有为自己考虑的一面。

一时间,内心不免一阵动容。

“汀兰,我并不想你为我的事儿,多有操心。”

玄渊的话是这么说的,但是两人都心知肚明,之所以会选择对方,难道不就是因为对方能为自己创造更大的利益吗?

有些事儿,大家明白就好,但实在没有必要说开。

年汀兰笑了笑,“你我日后成亲,便是夫妻一体,如何能当真不管?二殿下,前路险象重生,我不过是想多为你寻些臂膀。”

这话,半真半假,年汀兰惯会察人神色,那郭一品对玄渊,显然是有些情分的,他萎靡多年,如今也该他出山了。

玄渊动容,“汀兰,我说过,只要你与我一心,那些东西,我都可以放弃。”

年汀兰只当玄渊这话,是在说着玩,哪里可能当真放弃?悉心图谋这般久,如今此番神情,也不过是与自己讨好罢了。就像是年汀兰此时,不也在利用玄渊吗?因时制宜,这是最好的法子……

郭一品久久没有反应,年汀兰有些失望,看来,玄渊对他来说,还不是一个必须要出山的理由。

就不见屋内人有动静,年汀兰便只有给文松使了眼色。

文松这才上前,“兰姐,咱们还是走吧,我瞧着你给我寻这师父,也不见得是个厉害的。”

“文松,不得无礼!”玄渊轻声一呵!

年汀兰伸手拦住玄渊,“松儿,这郭一品,是你外祖的关门弟子,外界传,他可是你外祖最为喜爱的,你外祖的眼光还会差了吗?”

是了,年汀兰必须要将文松带上,其用意便是在此处了。

世间诸事巧合,件件缘分,兜兜转转,终究还是那些人。

郭一品这一会动作到是极快,跑到门口,满脸诧异。

“你说,他叫什么?”

还有什么事,能比让一个毫无生气的人,忽然有了光亮,来的让人兴奋呢?

年汀兰斜昵郭一品一眼,“郭先生不是对世间之事,没有兴致了吗?”

“你姓什么?你母亲是谁?她说的,你的外祖,是什么意思?”

文松被郭一品一把扯过,身子骨本就瘦弱,那么一扯直接将人扯到了郭一品怀里,一股酒味,瞬间包围文松。

“文家的男丁,不是早就被,被……”被割了阳器,扔到西南之地,成了最为下等的人。

“你忘了,这文大人还有一个女儿,被卖到了青楼?”年汀兰出声提醒,“这个孩子,便是她的。”

“汀兰!”

玄渊喊住年汀兰,眼神里,显然是不愿年汀兰将这事说出来。

“你,你是淑儿的孩子?”郭一品双手颤抖,有些难以置信。“你,你多大年纪。”

“虚岁十三!”文松站稳,离了郭一品两步。

“我,我,没想到,没想到……”

郭一品有些激动,将文松看了又看。“她,她让你姓文?你,你,母亲可好?”

文松低下头,看了看年汀兰,见年汀兰点点头,这才说到,“我母亲,已经去世了。”

没有人能过体会这样的感受,一阵狂喜,狂喜之后,便是一阵狂悲,痴痴笑笑,浑身抽搐。

年汀兰慌了神,文松吓的站在一旁,浑身僵硬。

玄渊上前,一把敲晕了郭一品,将人扶上了床。

“一品当年,深受文先生喜爱,一心将他当做幺婿培养,他与淑儿,青梅竹马,情深意笃。”

三人进屋,屋里只留一张床,其余便是半屋子的酒,满的空的,混杂在一起。

当年之事,只玄渊清楚,是是非非,已经随着时间,变得有些模糊。

“那他为何,会任由文淑儿流落青楼?”年汀兰无法理解这样的感情,既然是自己心尖上的人儿,如今多年未见,听见她的离世,都能失了神智,如何会在出事之后,便独自躲在这深山里偷生?

玄渊摇了摇头,“当年的事,谁也说不清楚,文先生有没有造反的心思,父皇有没有错判忠奸,我们都不知道。”

年汀兰是无知的,自以为仰仗文家与郭一品的关系,带文松前来,总会有所作用,不曾想,竟是诱得郭一品失了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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