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往昔(1 / 1)

这世上,所谓的青梅竹马,只不过是由时间带出来的情谊。

就是有再多的欣赏喜爱,也会在时间的长河里,变得平淡不已。再是深刻的感情,也经不起,突然而来的新鲜感的冲击,尤其是付出了真心的新鲜感。

当年的郭一品,也以为自己与文淑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果没有那个人的出现,说不定,文家现在依旧,是以前的那个文家,而他,早已经与文淑儿成亲,也许早已有了儿女为伴。

崇明山的夜晚,实在是有些冷,玄渊带着文松外出找打猎找柴火,年汀兰守在屋内,照管郭一品。

郭一品的发须乌黑浓密,连带着眉毛也是如同描了炭。

要说这样的男子,若是没有那胡须遮面,想来该是一位偏偏公子。

年汀兰看得入了神,郭一品缓缓睁开眼,眼睛已经恢复清明。

看着年汀兰,又闭上了眼。

“玄渊与文松出去了,这屋子里,如今就你我二人。”年汀兰直入主题,毕竟时间不多,他们应该一会儿便会回来。

“那个人负了你,你当真要为了她,一次次辜负你的恩师吗?”

年汀兰幽幽开口,郭一品猛然转过头,直直地盯着她。“你知道了?”八壹中文網

看他神情紧张,年汀兰不由得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她的猜想果真不错。

郭一品,当真就是皇后当年的意难平!

难怪,皇后对自己会有一种莫名的怜悯,说来不过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想到此,年汀兰忽然有些打退堂鼓,郭一品,到底是请还是不请?

一边是旧情人的儿子,一边是自己的师兄弟,到底是帮哪一方,都是难事。

“我知道的并不多,郭先生实在不必紧张,再说了,都是在宫廷里行走的,该说不该说,汀兰都是有分寸的。”年汀兰只是在心里头猜,也只是试探的问了一下,没想到,还真有此渊源。

郭一品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世人都说我恣意洒脱,却不知,我委实是这世上最苦之人,这般羞愧难安的活着,真是不如死了才好。”

“死?郭先生若是当真想死,恐怕也不会活到现在吧?”年汀兰并没有给郭一品留下颜面,她直接点出了郭一品的真实想法。

郭一品连仅存的一点伪装也只有卸下来,“是,我怕死,我怕我死了,看不到那些该遭报应的人,却遭不到报应。”

郭一平的眼神里,露出一丝恨意,却又有无穷无尽的无可奈何。

“我不想她死,于是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与她父亲,设计陷害老师。我悔恨,我懊恼,我甚至想过去揭穿他们的真面目,但是我下不去手,我,实在是懦弱。”

郭一品眼泪鼻涕直流,这是这么多年来,他头一回,面临自己的内心。

说话间,又在往床下爬,爬到酒堆里,咕咚咕咚地,将酒水往自己嘴里灌。

年汀兰心中巨惊,当年的事,果真是有猫腻的。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陷害文先生?”

嘭!郭一品一把扔了手中的酒坛子,年汀兰浑身一惊。

“为什么?还不是为了那个位置?她已经是皇后了,不论是哪一个皇子称帝,她都是太后,偏偏她定要她自己的儿子成为太子。”

郭一品一句话,道出皇家龌龊。

年汀兰还未从震惊中缓和过来,却又听见郭一品一声冷笑,“当年她的大儿早夭,玄渊又是皇子里头,唯一的弟子,就这么说吧,他可以说是,众望所归,毕竟,没有人会觉得,文大人的学生,不是颗好苗子。”

年汀兰心里一阵发凉,这是第一次,她真真切切的接触皇家辛秘。

文书衡当年,究竟是怎么样的地位?他的学生,便是最有支持者的东宫人选?

“那玄渊之后出宫从军……”

“呵,一个皇子的老师,意图篡位,你觉得他还能怎么办?只能远离是非场,从军,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郭一品,身处其中,却又置身其外,事事看得清楚,但又事事不曾参与。

“那先生,如今还是对她不忍心吗?”

年汀兰思虑片刻,如果此人还是维护皇后,那么,她不用也罢,毕竟她现在与玄渊,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前路艰险,她万万不敢轻易冒险。

郭一品哼哼直笑,笑得有些悲凉。“我都将那些辛秘之事,与你说了,你说我还能不忍心吗?当年,我已然错了一回,如今又如何能再错下去?”

年汀兰微微停顿,“郭先生,可愿与我回京都?不入朝,不应酬,我只设一学堂,寻了有心读书的孩子,交由先生教导。这样一来,也不枉费当年文大人对先生的一番倾注。”

世人都说,这个郭一品,可是比如今在朝的曾志帆,还得当年文大人的赞赏,就这样,埋没在深山里,未免可惜了。

“我,帮不了你们什么。”郭一品有气无力,似乎对自己极为不信任,看样子,他对自己实在是失望透顶。

听着这话,是松口了,年汀兰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奇怪,莫不是,当真是自己说的合了他心意?这般轻易就应承下来?

“不用先生帮什么,先生回了京都,便是我学堂里的教书先生,若是先生不想见故人,少些纷扰,大可更名换姓。”

总归人是有心跟着回了,年汀兰总不能自己拒绝,大老远的来了,就算他对皇后旧情未了,只要不参与玄渊的事儿,想来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有脚步声传来,年汀兰向门外望去,果真是玄渊与文松回来了,两人手里提溜着两只兔子和一捧野菜。年汀兰之前派来的两个家丁,手里抱着两捆柴。

郭一品瞧着,笑了笑,“倒是自力更生,看来军营的生活,让二殿下成长了不少,多年未见,倒是更加会生存了。”

年汀兰觉得郭一品这话有点意思,想要更往深里问,门外头玄渊已经朗声唤了起来,“汀兰,今夜与你做只烤兔,保准你吃着新鲜。”

玄渊刚把东西放下,一进门,瞧着郭一品已经醒了。“哟,还当你要昏睡多久呢,这就醒了?”

郭一品并不理会他,自顾自又饮了一口酒。

玄渊皱着眉,“文松还在呢,你就是再放纵自己,也该在孩子面前克制些吧?”

玄渊这话,倒是点醒了郭一品,手里的酒,瞬间就不香了。

“无妨,我打小便与酒鬼生活在一起,见惯了,总归郭先生,不会趁着酒意打我,便是最好。”文松轻车熟路的收拾起柴火堆,嘴里无心说出的话,让在场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相互看了一眼,心头都不是滋味。

尤其是郭一品,重重地将坛子放下,偏偏倒倒出了门,跌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以前,经常有醉鬼打你?”

文松微微一愣,看了看直直地将他看着的三位大人,挠了挠后脑勺,憨憨一笑,“唉,我爹想不通,心里憋屈,我不是他亲生的儿子,醉了酒打我,也是正常。”

“你不是你爹亲生的?那你爹是谁?”郭一品没有理解这话,文松的爹不是亲生的,那他爹能是谁?

年汀兰上前,拍了拍郭一品,又走到文松面前,帮他打理柴火,虽然不熟练,但总归看见文松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耸了耸肩。

“我也不知道,我娘说,她被卖到青楼没多久,就有我了,我爹,她也不知道是谁。”

文松话语里的故作轻松,让人有些莫名心疼。

“松儿,不想说就不说,都过去了”年汀兰本来心硬,却仍旧有些难受,这样的文松,与上一世的自己,有什么区别?

文松摇了摇头,“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过去再不堪,那也是我的过去。我娘说了,活在当下,期望未来,才是正经的。”

好一句,活在当下,期望未来,这里的三个大人,都没有一个小孩子活的通透。

文松与那两个家仆人,在一同备吃食,玄渊与郭一品坐在一处聊天,年汀兰静静在一旁听着。

“皇上当初下令,所有人不得与文家人打交道,二殿下,你不怕受到牵连?”

玄渊看了看文松,“父皇只说朝中人,并没有说女眷类不能与之往来,文松,是汀兰带回来的。”

郭一品看了看年汀兰,“你不怕?累及年家?或者,累及你未来的夫家?”

年汀兰看着郭一品,开始有些明白,郭一品为何会往这深山里跑了。说白了,这个郭一品,才学一类或许斐然,但这人铁定是个胆小之人,不然也不至于翻来覆去的,询问他人的想法。

年汀兰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若是我孤身一人。自然是不怕的,但是我这身后有年家,还是怕。”

“那你为何?”要领了他?

郭一品的话并未说完,但其中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年汀兰扯了一抹笑,轻轻碰了碰自己的鼻尖,“不满郭先生,我都是这会才知道,圣上下了旨意,不得与文家人往来。”

若是提前知道,哪里会有这般大的胆子?

年汀兰看向玄渊,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陷阱里头,而且还是自己巴巴钻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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