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母亲为何突然这般生汀儿的气?”年汀兰再外人面前,再是坚强,但是在自己母亲面前,却是最为柔弱的。
何木珍冷笑一声,站在荷花池边,静静地看着那一池的荷花摇曳。
有凉风吹来,吹过年汀兰,又吹到何木珍面前,隐隐有血腥味掺杂其中。
“我为何突然生你得气?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么?”何木珍此言颇冷,仿佛她身旁站着的不是她自己的女儿,而是一个与她有着隔阂的外人,神情冷漠,言语刻薄。
年汀兰张了张嘴,她做了什么?她心里头是清楚明白的,她也的确是心中有愧,只是看了看一旁的卫玲珑,年汀兰又只能生生地,将许多话给憋了回去。
“母亲,父亲之事,是汀儿的错”年汀兰生生应下,许多事,她只有等到以后,再慢慢与母亲解释。
何木珍背脊一僵,自己听到别人与自己说是一回事,这般清晰的听见自己女儿承认,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由得一把转过身,狠狠地盯着年汀兰,看着她那委屈的模样,真是恨不得将她狠狠揍一顿,“年汀兰,那是你父亲啊,他可一直都将你捧在手心里头的,就是他之前所为,那不也是为了你与玄渊?你们竟然,临时变了主意?何不提前通知你父亲?”
四周人多,何木珍本想提高的声音,又生生给压下来,天知道,当她接到浑身是血的年寻的时候,那浑身僵硬的感觉,着实是生不如死,眼睁睁看着卫玲珑忙前忙后,她却是动弹不得。
只当年寻是在边关受了伤,谁知道最后来人却报了年寻与玄渊之事,最后才得知,竟是年汀兰告诉了玄渊,临时变卦,没有助她父亲一臂之力便罢了,还将她父亲给伤的不成人形。
年寻征战多年,何时受过那般重的伤?
就是如今,都还昏迷不醒!
年汀兰张口欲言,却又生生憋了回去,“母亲,原谅我,当时情势本就不妙,若是玄渊参与其中,只怕是咱们都得一亡具亡,只要玄渊不出事,咱们年家,至少也是安全的。”
年汀兰上前拉住何木珍,她如今轻易不能说,许多事,她也只能按着表面上来想理由。
何木珍冷笑,看着年汀兰,只是摇头,“汀儿,你变了!不过是成个亲,你当真是变了,年家于你,只怕是可有可无了吧?”
“不,母亲,您别这样说!”
年汀兰被何木珍给推开,她心里着了急,卫玲珑见此,连忙上前扶住何木珍,“婆婆,妹妹说的不错,那日的事,本就是给咱们设下的陷阱,若是太子一意孤行,只怕如今,咱们都活不成了。”
卫玲珑轻声在何木珍身边说话,周围许多人,都在关注着他们,虽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明眼人都瞧出来了,何木珍与她那个太子妃女儿,是有多么疏远。
这年家,忠君爱国的名声,那是人尽皆知的,如今皇上不成人形,自己的女儿与女婿,想来是脱不了干系的,只是这种情状下,他们是不好多说,毕竟成亲当日,玄渊被册了太子,皇上受伤,那都是在圣旨下来之后的事儿了,所以,这其中到底是何种渊源,众人也不得而知。
何木珍眼神嫌恶的看了眼年汀兰,与她拉出些距离,“你我母女,如今既是如此处境,最好是莫要再往来密切,今后你太子妃是生谁死,自与我年家不甚相干。”
何木珍冷冷说完这些话,转身欲走,年汀兰身子本就在强自撑着,听见母亲这一番话,这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好容易扯住何木珍的衣角,“母、亲……”年汀兰嘴角颤抖,她不过是她的女儿,如今长大成亲,她依然是她的女儿啊,怎么突然就不要她了呢?
何木珍一把打下她的手,年汀兰摇摇晃晃,险些站不稳,若不是青鱼险险扶住,只怕下一刻,她便会支撑不住。
贵妃与众人打的火热,虽说方才年汀兰在口舌之上,占了上风,但这人与人之间嘛,还是要多有交流,才能相熟不是?八壹中文網
只是贵妃如何也未曾想到,就在她得意的看着何木珍与年汀兰闹掰,心中暗自看好戏的时候,玄渊已经气势汹汹地来了后宫,跟着他一同来的,还有四皇子玄胤。
众多妇人,连忙退后,看着玄渊一脸冷硬的,向着年汀兰走去。
“不是说过,要你好生在府中修养?怎么进宫来了?”
玄渊一眼便瞧出年汀兰神色不对,扶着年汀兰的青鱼,明显发现年汀兰在双腿打颤,“太子殿下,小姐只怕是站不稳了。”
说时迟那时快,玄渊一把抱起年汀兰,相比初时,如今的年汀兰,似乎又轻了不少,想起她腹中胎儿,玄渊这心里更是一阵心疼。
“你如今身子弱,不可再多做操劳,这些事,你无须操心。”玄渊接到年汀兰进宫,参加这个所谓的赏荷宴的时候,这满心里,都是担心,昨日才辛苦救回来的人,身上还多了一个,她怎么就这般不知道爱惜自己?
年汀兰无力的笑了笑,她不过是想趁此机会,与母亲说说话,谁知道,似乎情况是越来越糟糕了。
“下朝了?”年汀兰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趴在玄渊的肩膀上,“下朝了,咱们便回去吧。”
要说玄渊对年汀兰,初时是羡艳她的家庭,再来是喜欢她的洒脱随性,如今,他却是异常心疼这个女子。
玄渊抱着年汀兰,走到贵妃面前,冷眼盯着她,“贵妃娘娘,只要我父皇在一日,你便只能是贵妃,玄胤也只能是四皇子,至于我,才是正经的东宫太子,往后里,这种宫廷宴席,除非是太子妃举办,若是再有人举办参与,便以大不敬之罪论处!”
玄渊的声音像是冷铁相碰,听的人心惊胆战,大家都知道如今情势严峻,谁都不想惹祸上身,之前太子与太子妃一向不曾参与这些,谁知道他们又会突然间都来了?
贵妃被玄渊慑住,没了底气,只能愤恨的看向自己的儿子,玄胤却是一门心思,看着玄渊怀里的人,哪里还有她这个母妃?
“太子?皇上在你府上受此重伤,本宫未与你计较,都是与你客气,如今你还敢拿这个身份来压本宫?”
贵妃不服输,她在这宫里,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势力,她怎么可能甘愿落了下风?
玄渊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年汀兰轻轻拍了拍,众人都看出此时的对决,一个两个的,都竖着耳朵,看看东宫太子与后宫贵妃,究竟是谁要厉害些?谁知年汀兰却是强自撑着,轻飘飘的说,“太子殿下,你是东宫主位,与贵妃娘娘计较个什么?”
言下之意,这贵妃娘娘再是如何,那也不过就是一个妾室,他堂堂东宫太子,与她哪里是一处的?
年汀兰这话说的隐晦,但是在场的人,是都听出来了,这皇家啊,也就与民间是一样的,除了东宫正统,其余的,也不过都是个妾室而已。
这年汀兰的厉害,众人这才算是真正的见识了。
贵妃娘娘被气的脸色绯红,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玄渊听此,哈哈大笑,“对,太子妃所言极是!”
几乎不给任何人留下再说话的机会,玄渊转身便走。
一出宫门,年汀兰便抬头望着玄渊,感受到目光,“怎么了?”
年汀兰神色凝重,“殿下若是得空,便亲自给程公公送些点心,顺便说一下,陛下,还需好生照料。”
玄渊身子一僵,方才他们在御花园一番双簧,只怕是已经彻底惹恼了贵妃,作为曾家的嫡女,却被人用非正室的身份,来压了一筹,想来贵妃娘娘,是要开始有所行动了。
“你确定,贵妃会有动作?”
玄渊将年汀兰抱入马车,小心翼翼地护着。
年汀兰笑了笑,“曾年两家从小交好,贵妃娘娘我也是从小见到大的,她是何秉性,我还能不清楚?殿下,听我的便是了。”
玄渊摸了摸年汀兰的头发,“那,程公公那里……”
“如今殿下可是东宫正统,程公公到时候,也只是会照着他看见的说罢了!”
程公公,他不会特意的偏袒任何一人,毕竟他可是宫中的老油条了,年汀兰多次收买示好,都不能将他收为己用。
但是如今,皇上已然躺在那里了,就算是如今醒来,也不过就是一个活死人,这皇位,能够空荡多久?
玄渊如今有圣旨加持,太子之位,她年汀兰也只需要稍加运作,那程公公到时候还不是会为自己所用?
“安哥哥,应该快到了,殿下随时关注着,若是方绍云一动,咱们便不能落了下风。”
年汀兰说完,便深感一阵无力,眼皮也实在是重的很,未等玄渊回答,趴在玄渊的肩头,沉沉的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