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耕沙老婆端出佐料。嫂子坐下把蟹虾剥好,蘸上红醋姜,放到黎晨星碗里。“虾蟹寒凉,要多蘸姜。”
黎耕沙吩咐道。黎晨星回娘家是一种温暖。“明赫他不会变心的,你放心啦,那么艰难都过来啦。”
黎耕沙把广东米酒拧开倒出,呷了一口。“你也喝些,好睡。”
黎耕沙说完让老婆拿出小杯给黎晨星满上。“阿妹,我劳动改造那十年,受恶言恶语、冷言冷语。回到家垂头丧气对着煤油灯,想想没有未来,心酸,想哭,但不敢给老母看见。”
黎耕沙一边说一边把鸡腿蘸上姜戎放到黎晨星碗里。黎晨星酒喝了半杯,脸红耳赤。饭后,嫂子沏了一壶红茶说:“星星,晚上睡不好就少饮茶,用茶水漱漱口就好了。”
黎耕沙燃一支烟说:“情绪不好时,点上檀香,听听音乐,找智慧的朋友聊天开导也是好的。”
“明赫那里,我跟他倾倾偈。妹妹放心啦,有哥哥在。”
黎耕沙把烟灰弹在烟灰盅里。“那时,我知道母亲很想不开,她在被子里哭,但走到外面她又装着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让我心很酸。”
黎耕沙望着天花板回忆。黎晨星醺意望着黎耕沙:“哥,那时真难为你和妈了。”
“好日子也是一日,衰日子也是一日,不要自己为难自己。”
黎耕沙用力吸着烟,烟头红一阵黑一阵地冒着烟。“想想你得到了什么,不要想自己失去什么,就会开心。想想你的两个懂事的儿女该多开心啊。”
黎耕沙给黎晨星添茶。“是呀,想自己得到的就开心。”
黎晨星帮黎耕沙斟茶。“明赫拼命挣钱也是为了这个家,他是有文化有见识、品行好的人,你不要太担心。大哥也知道你这个年纪不容易,心理和生理都在变化。”
黎耕沙呷了一口茶,喉结一动,咽了下去。黎晨星点头。“你这个位置,好脾气也难,‘灯油水火蜡’还有人工,都是你要想的问题。一个女人做到你这个份上,不容易。”
他关切的眼神望着黎晨星。黎晨星回哥哥家有安全感,她想这一种感觉永恒。她躺在床上一下就睡着了。在公司,上上下下都尊敬信赖黎耕沙。他公平公正,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和平地解决矛盾。他被大雨淋过,所以常常把伞借给他人。黎晨星在哥哥家加满油,第二天又心平气和意气风发地坐在董事长位置上。文明赫文吩咐米旎:“我经常去广州,楼盘拆迁还没有完成。你晚上少出门。你有没有听说春湾的枪杀案,而且是无声的。”
“听说了,好像是澳门黑社会干的,不知是不是争人钱,追赌债的。上星期听同事说,靠近澳门街头半夜有人劈友,恐怖。”
米旎瞪大眼睛说。“你不在的时候,我回单位宿舍比较安全。”
米旎望着文明赫说。“好。”
文明赫关切地望着米旎。1999年夏,赫朋公司接到政府开会通知。高远开会回来和文海舫召开员工大会。高远在会上说:“西海准备澳门回归工作,我们公司要积极响应,为澳门回归做贡献……”文海舫补充:“政府要求我们房地产企业,外墙该油漆的油漆,该装修的装修,该穿衣的穿衣,该戴帽的戴帽,以美好的姿态准备迎接澳门回归。”
安丽海站起说:“我们没有这项开资预算哦?”
孔梧轫笔头笃笃本子说:“勒紧裤头带也要搞,从其他项目缩减,挤一些。等一下我们再运筹一下。”
“你们计算一下,确实有大困难可以向政府申请。”
高远扫视大家说。1999年12月,西海花团锦簇披上节日的盛装,错落有致的楼房明亮整洁、焕然一新。水漉漉的马路,像一条闪光的丝带,在绿荫中飘向远方。十字路口的花坛鲜花怒放,马路两边高高站立着白色的帆型路灯。郁郁葱葱的大叶榕覆盖着干净的街道。夜深静,人已寐。一片静谧祥和中,白云踩着慢三舞曲缓缓飘过。洒水车把地面喷洒得一尘不染,四更静谧,只有几辆的士驶过马路发出“唧唧”的声音。滨海大道、鹣鲽长路的椰林摇曳。新关闸,宫殿似的建筑。红褐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他们都在静静地等待澳门的回归。1999年12月19日下午5时,最后一任澳督韦奇立在澳门总督府进行最后一次的降旗仪式,为移交仪式拉开序幕。这一天,曾“傍人门户”几百年的澳门,终于回到祖国的怀抱。这是一个扬眉吐气的日子,一个撼天动地的时刻。犹如一艘巨轮击起了千层浪,劈波斩海向前。在亿万观众见证之下,韦奇立迈出居住8年之久的澳督府。17时,在澳门警察乐队所奏的葡国国歌声中,葡国国旗从楼顶的旗杆降下。随后降旗手将降下的葡萄牙国旗折叠好,送到韦奇立的手中。韦奇立接过国旗紧紧抱在胸前,向嘉宾再次致意。他仰望天空和澳督府仍挂着的葡萄牙国徽深深鞠躬后,离开澳督府。不管是电视机前,还是国旗下,镜头闪过一张张热泪盈眶的脸,仿佛时间凝滞。拍摄灯光闪烁,瞬间在影像中变成永恒。1999年12月20日零时,举世瞩目的中葡两国政府澳门政权交接仪式,在澳门文化中心花园馆隆重举行。在雄壮的国歌声中,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澳门特别行政区区旗在这里庄严升起。人们不由自主地跟着和唱国歌,向冉冉升起的国旗敬礼或注目礼。文明赫、文海舫、高远、刘朝颜和小美小白他们在公司会议室紧盯着电视。文明赫激动地说:“澳门以后会越来越好。有解放军镇守,治安肯定好过以前多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