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感同身受(1 / 1)

“你要有心理准备,荀珃身上的蛊毒虽然是解了,但也只是表面上的解了而已。”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还魂丹虽然为解毒争取了充足的时间,却也同时延长了蛊毒在荀珃体内留存的时间。如今看似毒性已解,但荀珃的体内难免会有余毒残留。”

“会怎样?”

“这个不好说。”

辛羽沉吟片刻,如实相告:“若是悉心养护,不再接触相似的蛊毒,或许一辈子都不会被触发,荀珃照样能长命百岁,一生无虞。倘若稍有不慎,体内残留的蛊毒一旦被触发,那状况将会比如今更为棘手,后果不堪设想。”

“可有解?”

“至少以我当前的医术,尚且无解。”

辛羽当初的警告,一直像一块巨石压在楚渊的心口。如今,更是化成了一道魔咒,不断地在楚渊的脑海里盘桓不散。人明明就在自己的怀里,可是却得不到丝毫的回应,无法亲眼确认荀珃的状况,只能听取外界乱作一团的嘈杂……沉于黑暗中的楚渊怕极了。“小珃,你怎么了?你和我说句话,好不好?”

如此废人,有何资格扬言要保护小珃呢?又凭什么自私的想要把小珃圈在身边,做一辈子的家人啊?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此时此刻,楚渊比任何时候都要厌弃自己,都要痛恨自己的眼疾。倘若当初没有去幽冥谷,那……这个想法甫一冒头,就被楚渊狠狠地掐死在萌芽中。没有任何事,会比带给他无限光明的荀珃重要。“小珃你怎么样了?”

“小珃,你理理我好不好?”

“小珃,你别吓我啊。”

“小珃……”那一声声带着颤音的呼唤做不得假,那眉头蹙起的川字做不得假,那环抱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的颤抖也做不得假。荀珃知道,楚渊是真心实意的把自己当做家人,待自己好。却无论如何也没有预料到,自己的一丁点儿小状况,竟然会给楚渊带来如此巨大的恐慌。所有低血糖带来的困顿不适全都不重要了,偶然冒出来的荒唐想法也被一扫而空,混沌的大脑随之变得清明。“哥哥~”荀珃攒起所有的力气,一把抓住楚渊悬在半空中,既不敢随便摸索,又颤抖着无处安放的宽大手掌,小心翼翼地牵引着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有些发紧的嗓子,忙不迭的应着声:“我在呢,哥哥,你摸摸看,我好好的在这呢。”

感同身受,从来不只是说说而已。当初,辛羽直言自己医术有限,对楚渊的眼疾无能为力。某系统君在做出了承诺之后,却又突然毫无征兆的销声匿迹。所有的希望,几在一瞬间通通被狠绝的砸在地上,摔得粉碎。怀揣着无限愧疚的荀珃,落寞地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与世隔绝。除了荀珃自己,没有人知道,那一天一夜,她究竟都经历了什么。黑纱遮眼,与黑暗共沉沦,无助的摸索前行,片刻不曾停歇。那种什么都看不到,什么回应都没有,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充斥着自己的四肢百骸,令自己心中的恐惧无限的被放大,一点点鲸吞蚕食着自己仅剩的意志力的感受,荀珃太过清楚了。荀珃一遍遍应得又急又快,不断地与楚渊碰触,增加与楚渊的肌肤接触,想要借以平息楚渊的不安。“小珃……”“哥哥别怕,我没事儿,真的一点事儿也没有,就是有点儿低血糖,出现了眩晕,才会一时没站稳。”

“低血糖?”

闻所未闻的新名词,楚渊眉头的川字更立体了。一时情急,说错话了,跨次元了,还能撤回来不?某个怨气满满的系统君,不合时宜的跳出来冒了个泡:“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小爷我就静静地看着你怎么往回圆。”

“幸灾乐祸也不知道挑个合适的时候,活该每次受罚的都是你。”

某系统君:“……”楚渊还在焦急的等着荀珃应答,荀珃忽而灵机一动,把锅扣到了远在西域的辛羽头上。辛羽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怕楚渊一时消化不了,继续替自己担忧,荀珃干脆现身说法耐心的和楚渊科普了一遍低血糖的成因,以及相应的处理方法。楚渊被荀珃忽悠着,把好几日份的牛乳糖都拿了出来,亲手剥开糖纸,一颗颗喂给早已对他袖笼里藏着的牛乳糖垂涎欲滴的荀珃吃。“可有好些?”

楚渊顾不上净手,急切的想要知道荀珃的情况。“嗯嗯。”

荀珃含着最是心头好的牛乳糖,笑得眯缝着眼睛,含糊不清的狂飙彩虹屁:“哥哥你不知道吧,你亲手剥的糖,格外的香甜,糖分可是都要比以往高上好几分呢,疗效显著。”

“当真?”

虽然荀珃拍起马屁来比起之前显得中气十足了许多,但无法亲眼验证,楚渊还是不能真正的安心。“嗯,比真金白银还要真。”

荀珃嬉笑着抬手,亲自替楚渊抚平了额上的川字,还不忘调侃楚渊几句,“哥哥,年纪轻轻的就别总皱眉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神仙颜值的老爷爷,拿墨汁染了白发,跑出来糊弄小姑娘呢。”

认真侧耳倾听的楚渊一时间竟无言以对。果然,和小珃在一起,认真你就输了。“来而不往非礼也。”

很快,荀珃就对这句话有了前面的认识。有时自家哥哥过于关爱自己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就比如,荀珃因为小小的低血糖,明明身体已经无碍,却还是被楚渊勒令回到餐桌前,燕窝、银耳等补血益气的汤品轮番上阵,必须各喝一盅,不喝完不许起身。与此同时,还要不定时的接收楚渊关切的慰问。更要命的是,上述一系列神操作,还都是在被楚渊彻底遗忘到九霄云外的二十几双无辜的大眼睛的殷殷注视下,缓慢完成的。别人尴尬不尴尬荀珃不知道也管不着,但她自己是真的很尴尬啊。于她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畅游在名为“无限尴尬”的海洋里,就差溺亡其中了。从此之后,荀珃也深刻的认识到了一件事儿,那就是:从不想吃早饭到早饭吃到撑,真的就只差一个楚渊而已。有楚渊在,此后荀珃再也不知道低血糖为何物了。片刻不离的守着荀珃吃饱喝足,确认她的体力得到有效恢复,楚渊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瞬间恢复不怒而威的强大气场,开始无差别点名所有人,秋后算总账。“离府前,我说过什么,你等可还记得?”

“属下谨记,不敢忘怀。”

究竟说什么了啊?荀珃一头雾水,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索性取了快松软的糕点,堵上了忍不住想要多话的嘴巴。“好。”

楚渊忽而容色严肃,直接点名秦战,“既然不敢忘怀,那就由你完完整整的复述一遍吧。”

“奉荀公子为主子,见荀公子如见爷,荀公子之令即爷之令。若有公然违逆者,视同违抗军规处置,绝不宽宥。”

荀珃听得目瞪口呆,实在不敢相信,竟然还有这等事儿。“很好。”

楚渊的不恼不怒,反而让秦战心惊胆战。秦战自幼跟在楚渊的身边,熟知楚渊一言一行,一个细微的神情变化背后所隐含的真实含义。楚渊素来不是高调的人,鲜少在人前大动干戈。如今公然在人前维护荀珃,就是光明正大的在向所有人宣誓荀珃在他心目中所占据的超凡脱俗的地位。曾经秦战自认为处处针对荀珃,为难荀珃之事做得甚是隐晦,除了自己和作为当事人的荀珃并不为人知。殊不知,所有的一切都在楚渊的掌控之中。秦战了悟。倘若自己不越界,不触及荀珃的底线,那主子便会继续配合一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荀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可一旦自己越了界,触碰到了荀珃的底线,那不需荀珃发难,主子怕是也绝不会再对自己手下留情的。主子之所以当众点名,既是在为荀珃正名立威,又是在敲打自己,更是在给自己最后一个改过的机会。“属下知错。”

“那便自去领罚吧。”

毫不拖泥带水下达命令。“是,属下领命。”

秦战言罢,自行告退。正欲出门,却被荀珃出言拦了下来。“小珃……”“哥哥,你别误会啊,我才不会知法犯法,违抗军令,替他求情呢。”

虽然荀珃还没真正搞清楚楚渊和秦战两个人究竟再打什么哑谜,但是这一点儿也不耽误她挑衅秦战,嘴上占便宜。秦战:“……”“哥,让其他人都先下去吧,我有几句话想和秦将军单独说,行不行啊?”

你不是看不惯我和楚渊撒娇吗?那我就偏要撒娇给你看。荀珃都开口了,楚渊哪里还有拒绝的理由。不过,其他人走可以,楚渊自己是绝对不会离开的。荀珃故作无奈的看了楚渊一眼,什么也没说,倒了一盏清茶递到楚渊的手里,算是默认了他的存在。其实,原本荀珃也没想过要避开楚渊单独和秦战谈话的。不管怎么说,秦战毕竟是荀珃自己手打键盘一字一句创建出来的人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脾气秉性,荀珃还能不清楚吗?坏心眼儿没有,就是脾气太犟了,不容易听人劝。但是,没关系啊,有楚渊在,就不怕搞不定。荀珃坏心的想:“小秦战啊,你还是太嫩了点儿啊。我忍了你这么久,今儿终于让我逮到机会了。接下来,就让你家主子亲自料理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轻易在我面前炸刺儿。”

楚渊抿了一口茶,心道:“小珃倒的茶,也格外的清甜呢。”

安安静静的守在荀珃的身边,装作自己不存在,光明正大的偷听荀珃和秦战两人的谈话。“秦将军,你一心为哥哥谋算,护他周全,一颗赤胆忠心可谓是天地可证,日月可鉴啊。”

彩虹屁张嘴就来,秦战即便心有不虞,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你对我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突然冒出来的外人,心存戒心这无可厚非。但是从不曾想过要深入的了解我这个人,就只一味的凭借着自己的好恶来评判我的为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处处针对抵触我,那就是你的不是了。”

旁人都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荀珃偏要别出心裁,反其道而行之。秦战:“……”荀珃仿佛秦战肚子里的蛔虫,声声控诉皆直切秦战要害。前半句秦战认了,后半句却让他沉思起来。“当然,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是你不该不相信你家主子的眼光啊。”

秦战自然相信楚渊的眼光,但荀珃丝毫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继续说:“你针对我,难道真的是因为你觉得你家主子,是那等一无是处头脑简单,识人不清,毫无个人决断的蠢材吗?”

在场三人:“……”我没,我不是,我冤枉啊。哦~好像当着正主的面这么说,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太合适。相较于秦战的慌张,荀珃的忐忑,反观楚渊倒好像完全是一个局外人。他好似并不觉得荀珃所言有何不妥,仍旧优哉游哉地喝着茶,云淡风轻,不曾受到任何影响。“哥哥,你别误会哈,在我心目中你永远都是最优秀,最睿智,最优决断的领导者。”

小女子照样能屈能伸,该示弱,服软的时候也绝不含糊。“嗯。”

楚渊面色平静,温声予以回应,心里却早就因为荀珃的夸赞而漾起了圈圈涟漪。荀珃先人一步,占尽先机。慢人一步的秦战,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了。“秦战,你跟了我这么久,你觉得我是那等不明是非的人吗?”

“爷绝不是那样的人……是属下疏忽了。”

至于疏忽了什么?秦战没有接着往下说,算是默认了自己的过失。“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秦将军没必要觉得不好意的。”

明明事关秦战,荀珃却偏要转头问楚渊,“哥哥,你说是不是。”

“嗯。”

楚渊竟然真的应了声。“小珃不是那等小肚鸡肠,伺机报复的小人。秦战你若对他有任何的不满,尽可放心大胆的提出来。”

潜台词是“不要给我搞小动作。”

“对对对,我肯定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明人不说暗话,秦将军,不管你认不认可我。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守护哥哥平安无恙的目标都是一致的。”

荀珃不打算把人逼得太狠了,坦坦荡荡的迎上秦战的视线,淡然道:“既然我们的目标一致,那么为什么不可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和平共处,协同合作呢?”

见惯了荀珃的嬉皮笑脸,冷不丁的见识到她的坦然睿智,秦战还是有些不太适应她的一本正经。在荀珃坦荡的注视下,秦战真的开始努力认真的回想荀珃过去的所作所为,发现荀珃除了出现的时机不对,有些莫名其妙,个性跳脱了一些,平日爱玩闹了一些,似乎也没什么可以值得拿来指摘的错处。难道一直以来,真的都是我自己太过刚愎自用了吗?秦战不禁升起了一丝疑虑,不知不觉竟然有了一丝丝动摇。“想必哥哥,也不想看到将军和我斗来斗去的吧?”

荀珃又先发制人,径直把锅甩给了楚渊。有楚渊默默做保,秦战最终应下了荀珃的提议,答应试着了解他,与他和平共处。“好了,咱们现在原归正传吧。”

秦战一脸懵,楚渊却是心中有数,应了声“好。”

荀珃哪里是肯白白吃亏的主,前脚刚和楚渊敲定了折返南岭之事,后脚就幸灾乐祸的把围观秦战领罚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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