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琦玉摇头苦笑道:“原本是有,但是在我逃出来后,打草惊蛇,怕是更不好进府。”
留在府上,莫琦玉六神无主,而出来后,他仍旧找不到方向。这些年,莫琦玉被当成女子养在深闺,除习武外,他两耳不闻窗外事,更是刻意地回避军中的消息。莫琦玉从小有一个梦想,和父辈一般上战场,哪怕战死,他也愿意,他觉得那是他的宿命。可是看着日渐苍老的爹娘,这些话莫琦玉怎么也说不出,他是莫家的胆小鬼,为此他很羞耻。如今莫府惊变,他好像突然之间想通,若是莫家还如当年那般,手握重权,陈家一派想陷害莫家,也要有所忌惮。“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通敌叛国是重罪,不可能靠三言两语定罪。”
沈清宁安慰莫琦玉,这世道自有公理在,陈家想要污蔑忠臣,必须拿出强有力的证据,让所有人闭嘴,所以己方还有争取的时间。莫琦玉摇摇头,心在一点点地下沉。自古以来,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哪朝哪代没有冤假错案,错杀者不计其数,对上位者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等待平反之时,张贴告示恢复名声,然而冤死之人却无法复生。陈家势大,若皇上有办法,也不会下令兵围尚书府了。“无论如何,你的身份不能暴露,否则莫家又多了一条欺君之罪。”
沈清宁看得很清楚,越是到紧要关头,越不能慌,否则解决不了问题,反倒节外生枝。“小姐,老爷夫人回府,二人正往您这赶。”
不仅如此,同来的还有三皇子和佟大人。一行人步履匆匆,眼瞅着就要进入后花园。玉屏心急,赶忙来送信。她家小姐在马车内藏人,至于如何躲避二皇子的盘查,玉屏并不知情,她不敢多嘴。现下一行人到小姐的院子,此事怕瞒不过去。“莫慌,都是自己人。”
沈清宁沉吟片刻,以她自己的能力藏人没问题,把莫琦玉塞到医药空间即可,不过这样有暴露空间的危险。若是莫琦玉躲避在莫府,爹娘有知情权。况且,沈清宁做的事也有可能会牵连家人,她不该隐瞒,爹沈为康和娘白氏也好做到心中有数。白氏到房内,看到莫琦玉后,眼眶通红地道:“琦玉,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这两日内城频繁设障,白氏没放在心上,等到刑部衙门见到沈为康,才得知惊天消息。当年在衢州,沈为康曾得到过莫尚书相助,莫尚书不求报答,所以二人说不上有多好的交情。沈为康进京后,因沈清宁和莫琦玉交好,两府上才开始走动。如今得知莫尚书被人污蔑通敌叛国,沈为康感到寒心。陈家陷害忠良都是一个路子,现在是莫家,将来保不准有沈家。坐视不理,更加助长陈家的气焰。可有心插手,沈为康还没这个本事。莫家被围住后,京城里高门全部噤声,无人为莫家说话,很怕牵连到自家。沈为康实在看不下去,进宫请求皇上派御医为莫尚书看诊,哪怕给莫家定罪,也得听莫尚书分辨几句。“皇上早已派御医为莫尚书诊治,可是……”沈为康欲言又止,御医大部分是陈太后的人,巴不得莫尚书这辈子清醒不了。沈为康见此,与三皇子一同请求找郎中为莫尚书看诊。“清宁,不如我跟你一起回府。”
莫琦玉逃离莫家,主要是为找人给爹爹诊治,他并非是怕承担罪责。“不可。”
沈清宁当即拒绝,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现下情况未明,莫琦玉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若是自投罗网再想逃出来难比登天。莫府上下,有莫夫人主持大局,莫琦玉留在府上,也做不了什么。“琦玉,你放心,你一人伯母还是可以护得住的。”
白氏赶忙表态,认同女儿的做法,说道,“府中后花园有一处密室,就算有人来搜查,那处也是安全之地。”
白氏原本想把莫琦玉藏在沈清宁的闺房,又感觉不够安全,她没发现三皇子神色越来越冷。“沈神医,莫尚书情况不太稳定,咱们还是早点前去。”
佟德感受到一股冷气,赶忙道。“好,我准备了医药箱,还需要一个帮手。”
沈清宁拖着一个带轮子的大箱子,佟德伸手接,发觉有些分量。“王富贵已经在莫府门前等候。”
洛云斓言简意赅,等上了马车后,洛云斓突然道,“以后离莫琦玉远一些。”
“呵呵。”
沈清宁冷笑道,“巧合的是,这句话二皇子刚对我说过。”
若不是洛云亭主动提及,沈清宁还无法旁敲侧击地打听消息。二人果然是兄弟,说出的话都一样。“洛云亭是警告你,而我只是提醒,毕竟……”洛云斓顿了顿,他是不想捅破窗户纸,但是他家夫人一点不自觉,他只能明说,“毕竟男女有别。”
“你知道?”
沈清宁惊呆了,莫琦玉的身份,她严守秘密,包括爹娘在内,她从未与任何人说起过。“也是才知道。”
莫家对莫琦玉的身份隐瞒得密不透风,原来为莫琦玉接生的婆子已经不在人世,莫琦玉身边两个丫鬟,是莫夫人娘家人,再信任不过。洛云斓从未怀疑过,而在莫家有人逃离后,他与那人交过手。莫琦玉一身男装的打扮,又露出喉结,洛云斓这才看破秘密。“你知道也不要说出去。”
沈清宁松一口气,还好那人是三皇子,若是二皇子洛云亭,只会让陈家抓住一大把柄,使得局面更加雪上加霜。“你求我?”
洛云斓挑眉,神色丝毫不显得慌乱。哪怕莫尚书被陈家人诬陷,对他很不利,他也足够镇定。“呵呵,怎么可能?”
沈清宁转过头,不想与三皇子一般见识。之前一句戏言,三皇子马上当真,并且火速下聘,沈清宁真的有些担心他不按照常理出牌。沈清宁沉默,洛云斓则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等半晌沈清宁侧过头,以为他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