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这是……”宋老爷在一旁想阻拦,已然来不及。宋夫人满头青丝落地,心意已决。于是,芷兰嫁给肖风,两个儿子认祖归宗,宋夫人则是削发为尼,只剩下宋老爷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所以说,有时候不知道真相也好。”
真相太过残忍了。“皇后娘娘,芷兰心里一直惦记肖风,宋老爷这十几年待她不薄啊。”
被发现后,芷兰没有任何愧疚,爽快地答应嫁给肖风。至少,芷兰隐瞒宋老爷,把两个儿子挂在宋老爷名下,这是事实啊。玉屏很看不起这等妇人,认为芷兰是一朵白莲花。“所以啊,你觉得人畜无害的,未必真无害,有可能是个高手。”
这世道,没有公平可言。沈清宁以为,此事就此作罢翻篇,谁料隔了一日,宋老爷被发觉在家中自缢。孙景得知后,准备派仵作去宋家勘察。一时间,民间众说纷纭,纷纷传宋老爷的死有蹊跷。毕竟就算捐出去五十万两,宋老爷还有大把的家业。如今人突然想不开没了,谁来继承家产。是宋家的族亲,还是与宋老爷最亲近的堂兄宋金?跑到公堂上告官的,正是宋金。宋金与宋老爷是堂兄弟,宋老爷没了,对他没有一点好处。现下外面传得越发离谱,宋老爷是被他杀死了。“老爷,草民冤枉啊!”
宋金很无奈,说什么他想要继承宋老爷的家产,所以杀死宋老爷。之前传闻他杀死宋公子,两股流言如出一辙。宋金正与人做生意,对方听到风言风语后,很快转投别家,给宋金带来大损失。还有他的小女儿,正在议亲,自从流言发酵后,亲事黄了,整日在家以泪洗面。再这样下去,宋金家人顶不住,要被流言蜚语搞得抑郁。“草民说过,不会动用堂弟一个铜板的。”
哪怕宋老爷死于非命,宋金也不会要钱。况且前天,宋老爷在公堂上说的清楚,他的钱死后全部捐给官府。“再说,草民不相信堂弟会自缢。”
宋老爷有花不完的钱,哪怕受到打击,也不至于想不开。“你怀疑自缢有蹊跷?”
孙景摸了摸胡子,认可宋金所说。宋老爷做生意大起大落,为人比较豁达。在接连打击后,没有把宋老爷压垮,为何回去后突然想不开了呢?按照宋金所说,孙景带人去了宋家,而准备离开玉城的沈清宁,也得到这个消息。“管事,府上钱财可有损失?”
孙景先召见管事,问道。“回大人的话,没有。”
他家的老爷的钱财,都在地下的密室中藏着,钥匙只有老爷有,并且随身佩戴。“老爷自缢,钥匙还在身上。”
再一个,府上多是真金白银等物,运送起来肯定有动静。如果府上钱财丢失,他们不可能毫无察觉。“来人,开棺验尸!”
孙景派随行的官差开棺,管事在一旁很配合。老爷没了后,他们这些下人无处可去。一旦配合孙大人抓住凶手,他们或许能得个自由身。其实老爷对下人不薄,这么多年,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笔钱财,保证生活衣食无忧。“大人,宋老爷大概率是被人勒死,做出自缢的假象。”
仵作在翻看尸体脖颈的勒痕后,得出结论。“的确,仵作着重看勒痕,而本宫则是通过征象判断。”
通常来说,勒死者一般窒息征象较缢死显著,这是由于其窒息死亡过程多较长,机体对缺氧的反应明显所致。看宋老爷颜面青紫肿胀,皮肤出血,眼结合膜出血点数量多,互融合成斑片状,大概率就是被勒死的了。“皇后娘娘,小人就是看您的著作,受益良多。”
仵作随身带着一本法医典籍,是沈清宁按照前世各种案例,精心编纂。在大齐,仵作本就没地位,几乎是代代相传的职业,一直没有什么进步。“你很不错。”
沈清宁是希望仵作们不要墨守成规。得到鼓励,仵作更是惊喜,他是想展现一下自己。与孙景等人勘察现场,仵作又对自缢的绳子和房梁提出质疑。“宋老爷是个胖子,以他的体重自缢,绳子必定会磨损。”
不仅如此,房梁上,也会有绳子摩擦木头的痕迹。仵作踩在凳子上反复勘察,却发觉痕迹很轻,几乎看不到。那说明,宋老爷是在死后被人挂上去的。“好!”
仵作的推断正如沈清宁所想,有人杀死了宋老爷。但是房内窗门,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也就是说,外人闯入行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房内有被打扫过的痕迹。”
孙景问宋家管事道,“是宋家的下人做的?”
“不是。”
宋家管事吓一跳,赶忙解释道,“回大人的话,早上咱们叫老爷起身,就发觉老爷自缢了。”
而后,宋家管事派人在门口守着,直到官差进来。官差说,宋老爷可以装入棺椁,但是现场不能破坏。所有人都去了灵堂里,正院上锁了。沈清宁估算死亡时间,应当是在午夜前后。“昨晚下雨,一直下到天快亮了,如果有人潜入,必定会留下脚印,可地上却是一尘不染。”
甚至,连宋老爷的脚印都没有,可见的确有人打扫过现场。那人做法谨慎,思维缜密,并且杀人后,布置现场没有马上离开,看得出很了解宋老爷的习惯。“看来,必定是内鬼无疑。”
孙景蹲下身寻找线索,又问宋家管事宋老爷的习惯。“您也得知宋家的糟心事,这两日老爷情绪不稳定,他一个人在房中喝闷酒,不许咱们打扰。”
下人全部缩在角落,怕被宋老爷臭骂,还是宋家管事没办法,承担送酒的重任。“所以,你是凶手?”
孙景随后一说,吓得宋家管事赶紧跪地求饶道,“大人明鉴,小的可没这个胆子啊!”
再者说,昨晚他送酒只用不到一刻钟,一直和几个下人坐在一起吃酒八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