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1)

蒲休明收到录取通知书后,还有一个月半的时间才开学,蒲休明在后花园照顾他母亲留给他唯一的遗物一棵苹果树,要不就是整日在书房里,明明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在宅子里的三人仿佛是两家人,很少有碰到面的机会不说。可笑的是,平日见到面都不会如此关心的艾伊,在这段时间里蒲休明去看的最多。今日,蒲休明同样去了,因为不想艾江雪总是见艾伊,所以蒲汀州让医生撒了谎,而蒲休明去不去他自然不关心。走进病房里,浓浓的消毒水味道刺激着蒲休明鼻腔,因为有专人陪护,屋内每日会更换各类物件,每件东西都要格外小心,房间一直保持干净明亮。可是对于精神失常的艾伊来说,在那里都是一样的可怕。蒲休明感到今天的屋内明显不同寻常,走到床边见到在睡觉的艾伊,艾伊来医院已经半年了,看着艾伊被剪掉的长发,如今勉强到耳垂下边,即使睡觉也很不安稳,被子盖到肩膀,因为瘦小的缘故,并不多突出,看着这样的艾伊,蒲休明回想起多年前,初次见到艾伊,那时是一个收获的秋天。在蒲休明的记忆里,久病卧床的母亲死于八岁那年烈日炎炎的夏天。母亲为数不多的出来房间,佣人推着轮椅,母亲牵着他的手,走到花园里一株树苗前“休明,这客小树妈妈要送给你,你要细心呵护它,学习施肥浇水,让它好好长大,长大了它能结出好吃是果实,你可以把它送给每个你喜欢的人,和他们一起分享。”

蒲休明看着比他高很多的树苗,这是母亲送给他,让他照顾,还小的蒲休明并不明白母亲的深意,只是内心非常清楚,他要好好照顾树苗,结出果实送给喜欢的母亲“我知道了,妈妈。”

母亲扶着他的头,手的温暖传递给蒲休明,他看着温柔的母亲,母亲同样笑着看他“不知道我的休明,长大后会娶一个什么样的人啊,好想看,咳咳!”

话还未完,病弱的母亲被推回了房间,晚上父亲蒲汀州回来后,直接去了书房。在蒲休明的记忆里,母亲和父亲本来就是分开的,所以他也不在意父亲对母亲漠视的态度,他的生活里只有母亲就足够了。可几天后,母亲去世了,佣人们进进出出,整理母亲的遗容,同时遵着父亲的命令,收拾好所有母亲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也包括那颗刚刚栽种进来的小树苗,蒲休明意识到后,快步跑向花园,果然看见正在挖树的工匠,蒲休明嘶吼道“滚开,谁准你们挖的,都给我滚开。”

小小的人用力推开拿着铁锹的工人,把树苗护在他小小的身体后面。匠人们左右为难,毕竟是少爷,磕了碰了的,总是不好交代,几人纷纷停手,其中带头的去找来管家,管家走来,和气的商量“少爷,这都是先夫人的意思,她说要把所有东西都清理掉,您这是在和先夫人过不去啊!”

蒲休明宛若一只炸了毛,濒临绝境的小兽,红着眼,哑着嗓子喊道“你撒谎,这是母亲送给我的,她说要我以后照顾它,你只是骗我,想要把她的东西都毁掉。”

管家一时间也很头疼这个犀利的少爷,不过问题很快解决了,一名女佣拿着内线电话过来,交给蒲休明,里面传来蒲汀州的声音“你可以留着这颗树,同时你要给我所有关于你母亲的东西。”

蒲休明很委屈,但还是反驳道“难道我这里还有母亲的东西!不都被你拿走了吗!”

蒲汀州毫无感情道“那我让人强行拔了这棵树,你也阻止不了什么。”

最后蒲休明红着眼,却没让眼泪流下来一滴,默认了这场本就不公平的交易。匠人们离开了那棵树,可是除了树之外的地方,都做了整改,让这颗普通的苹果树,在这个偌大的花园里显得格外另类,就像是本不该在这里的树,偏偏要种在这里一样,这是蒲汀州给蒲休明的暗示。短短一周内,蒲休明母亲的葬礼办完了,而偌大的蒲宅也变得面目全非了,对于蒲休明而言,只有那棵树和他的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本就疏离的父子二人,从此更加疏离,直到他十岁时,蒲汀州带回来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和母亲不同,蒲汀州会和她有很亲昵的互动。这是蒲休明记忆以来第一次见到蒲汀州的笑容。女人见到蒲休明,立刻走到他面前,蹲下和他同高度,微笑着向蒲休明问候“你好啊,休明。”

蒲休明看着女人,也不回答,直到蒲汀州严厉的呵斥“还不快向艾阿姨问好。”

蒲休明冷漠的转身上楼,身后传来蒲汀州的声音“这孩子一直这样,不用管他。”

下午,蒲休明照例去给他的树浇水,现在的苹果树上有一颗颗红彤彤的果实,不过蒲休明一个都没吃,因为他把所有成熟的苹果都给了,他最喜爱的母亲。而走近果树的时候,蒲休明见到一个穿着粉裙子的小女孩,拿着苹果吃的正香,蒲休明跑上前问道“这苹果是你从树上摘下来的?”

女孩被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见到一个板着脸却很可爱的男孩子走过来“你是说这个吗?是我打下来的,你要吃吗?我可以分给你一半,或者我再给你打下来一个。”

蒲休明生气的走到女孩面前,抬手拍掉她手中的苹果“谁准你可以吃这上面的苹果了,这是我的树。”

女孩被吓到呆住了,委屈又不敢哭出来,因为她确实不知道这树上的苹果原来是不可以吃的,可是她吃了,手背被打的火辣辣的疼,双手抓着裙子的两侧,低着头,弱弱道“对不起。”

蒲休明并不买账“对不起有用的话,它能让你吃下去的苹果复原回到树上吗?”

女孩紧张的抓紧手中的衣服,正在这时,一个女人从远处跑了过来“伊伊,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艾江雪走进看到艾伊红着眼委屈的哭,一时间心疼的不得了“怎么还哭了?”

转头看到了蒲休明,心里也明白了大概情况,可是又不能质问他,转头问道艾伊“伊伊,是你惹哥哥生气的吗?”

艾伊头低的更深,又点了点头“是伊伊吃了哥哥的苹果,对不起!”

很快找来的蒲汀州抱起艾伊“伊伊怎么哭了?”

艾江雪歉意道“刚才伊伊不小心吃了休明的苹果。”

转头蹲下来,平视蒲休明“休明,抱歉啊,伊伊她不知道这是你的苹果树,她以后绝不会在碰了。请你原谅她一次好吗?”

蒲休明冷漠的看着眼前为女儿求情的女人“可以,不过我要你现在用戒尺打她手掌十下,我就原谅她。”

在一旁的蒲汀州看不下去了“蒲休明,你给我适可而止!”

蒲休明丝毫不畏惧威严的父亲“是她先越界的。”

父子二人对峙,谁都不让分毫,艾江雪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让人拿来戒尺,从蒲汀州的怀里抱下艾伊,不顾蒲汀州的阻拦,双眼微红的打了艾伊十下手掌。蒲汀州不忍艾江雪在受委屈,夺过戒尺,扔到一旁,抱起艾伊,搂过艾江雪回到屋里。殊不知两寸长的戒尺,扔出时划到了蒲休明的胳膊,也打破了他最后一点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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