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七,距离大婚还有两天,崇德府上上下下忙得焦头烂额,唯独瑞馨园一片宁静。“祥风阁的那边吵起来了。”
怕吵到自家小姐睡觉,之桃压低声音,说道。墨香问:“吵什么?”
这时,之竹开门对她们说:“小姐醒了。”
房里,她坐在床边,由得丫头们伺候她,还迷迷糊糊的。昨天她是怎么进房间里的?她记得就跟他抱了抱。说来也奇怪,以前她跟魏辰逸抱抱的时候和昨晚不一样。“小姐?小姐?”
之桃见她痴痴地望着前方,她递过去的湿帕子都没看到,喊了好几下。啊?她抬头,一脸懵:“你说什么?”
“小姐,帕子还热。”
她提醒。她接过帕子,擦了擦脸又递回给他们。“小姐,夫人一大清早就急着找小姐呢。这都等了一个时辰了。”
墨香想督促她快些。她皱眉:“哦……”见她不着急,几个丫头面面相觑,但一想,自打她醒来后对夫人就是这样的态度,也就都没说什么。“小姐,张掌柜一直等在门外。”
她眼一抬:“怎么不早说?”
大概是她近来对丫头们太好,之桃大着胆子疑惑:“小姐好奇怪,夫人的事不着急,倒是着急一个掌柜。”
“之桃,你又忘记我说什么了?”
她赶紧站起来,“先帮我穿衣服,手脚利索点。”
“唉!”
她们齐声应道,传衣服的传衣服,给她穿上的人在给她穿。她说:“张掌柜勤勤恳恳帮我打理店铺,账目分明,我怎么不尊重?至于祥风阁,她们能有什么好事?我是个俗人,自然是更愿意靠近好事。”
众人想到赵夫人只知道敛财坑她们小姐,也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之竹则走过去把找一套合适今天衣服的首饰,端过去问:“小姐,这套如何?”
“可以!”
她又说,“不需要算插上,一两件就好了。”
“好。”
之竹挑出蓝宝石步摇和耳环,又给她挑了合适的脂粉。墨香给她上妆,她还说:“之桃,你先去让张掌柜等一下。”
“是,小姐。”
她又问墨香:“你们刚说,夫人找我做什么?”
“好像是说小姐的嫁妆里少了一套首饰,想问小姐如何处理。”
墨香说。书言冷哼:“不见了就找回来,找我们小姐问什么意思?自己拿了还想小姐开口说没关系么?”
穆秋寻点了点头,吩咐她说:“书言,你去回话,就说我身体欠安,如果是首饰不见了,让人找回来就是了。”
“云深处——听说是那套首饰的名字,老爷特地给小姐准备的。”
之竹说。嫁妆就放在库里,给十个胆子,底下的人也不敢偷。再说了,挑着爹爹的来偷,不就是怕偷了赏赐品而被杀头么?书言去应话了。又过了两刻钟,她终于梳妆好,去了接待厅子。张掌柜想磕头行礼,她忙扶着他起来,又让他坐在椅子上谈事。张掌柜心感欣慰,也就坐下来。“张掌柜是有什么急事吗?”
她之前说过,如果不是急事,可以让小厮过来。张掌柜说:“小姐,这次来有两件事,一是小姐大婚将既,掌柜们合着送了些心意。”
她一怔:“你们有心了,太谢谢你们了。”
有一种被朋友们送份子钱的温暖。她看了一眼之桃,后者醒目地进屋子去。“另一件事……”张掌柜欲言又止。“你直说。”
她猜也知道,他们肯定遇到紧急事,且处理不了,才会这个时候来找她。“是夫人和二小姐,以及赵家的人,他们从前都赊账,然后再销账。但是现在——”张掌柜端详着她脸上的表情,见她皱眉就不敢再说下去。她放下茶杯,冷哼:“脸皮比树皮还厚!你们如何处理?”
“拒了。”
张掌柜说。“这就好,你告诉他们,遇到这种情况,你就说是我说的。要是他们再死皮赖脸,你就让人轰出去。”
张掌柜得了这话就放心了,又说:“昨天张妈妈过来说要来取夫人的胭脂,我们说大小姐说了,无论谁来都要付钱,就算是大小姐来也要走这个流程。张妈妈就带着几个小厮过来砸了很多胭脂。”
“简直是流氓!”
她重重地把杯子砸在桌子上,冷笑,“也好,我看那老婆子不爽很久了。”
她直接站起来,之桃恰好拿了赏银出来给了张掌柜。张掌柜不敢收:“这怎么可以?”
司马夫人再生时,对他们恩情够多了。“这些年多亏你们,这些是我的心意,你们也别推托了。”
以前她工作那么辛苦,年终奖也很少,她那时候就想,等自己当了老板,一定会好好对员工,来了这里虽然万般不如意,但总算实现了她当老板的梦。张掌柜这才接过一包银子,沉甸甸的,分下去也不会少。想到从前赵夫人经常克扣工资,还辱骂掌柜和伙计们,张掌柜双眼都湿了。他磕了头才离开。穆秋寻一路往祥风阁走去,恰巧在半路看到张妈妈。她端着一盅汤,这会儿也瞥见她们,忙躲开想溜了。之桃见了拦住她:“老眼瞎了吗?”
张妈妈只好颤巍巍走过来,跪在她面前:“给小姐请安。”
“张妈妈是看不见我呢,还是不想看见我?”
张妈妈后背渗出汗,尽量稳住身子:“瞧我这老眼,现在越来越不中用了。”
“呵~”穆秋寻抬了抬下巴,冷傲道,“张妈妈还想告诉我昨天的事也忘记了么?”
她的手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她埋得低低的:“敢问小姐说的是那件事?”
“反正你记性不好,那就先打了再说。”
她又对带来的小厮冷脸下令:“把这老婆子给我打二十大板!”
小厮都是带着板子来,只是张妈妈没想到她还真的让人打她,直至挣扎时汤洒了,她被强摁在地上,才大喊:“你不可以打我,我是夫人带来的,就算是老爷也要给夫人几分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