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打道去了最邪乎的沈家,沈老爷子因为那件事情身子骨也日渐消瘦,病入膏肓。天色微垂发暗,浑浊一片遮住弯月与星星。只剩漫天乌云,看样子是要下雨。苏子柠缩了缩脖子,身旁的徐子枫看出她的异样,担忧:“你怎么了?”
“无碍。”
她抱进双臂,搂紧怀里的热气走到沈府前敲门。门开了,是沈家的小厮。见到苏捕快,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好似她的样貌污了这个小厮的吊梢眼一般。“我们查案。”
苏子柠言简意赅,说出此行目的。小厮自是知道,可再三犹豫后吐出一段惊人的话:“大人真的是断袖?”
站在台阶下的徐子枫听到那段话,快步走上台阶本是要和那小厮理论。却看到苏子柠略有深意的笑容,直接道:“有问题?”
小厮没想这个苏子柠这么快回答,疯狂点头:“没问题,小的这去禀告夫人和老爷。”
她靠着门,抱胸等着。“怎么回事?什么断袖?”
徐子枫有些好奇,目光灼灼道。苏子柠小脸有些发白,身子板有纤小,看着如一张纸一般?以为只是年纪小发育不良,原来是……断袖。苏子柠淡淡看着他,把那日父亲给她相亲的事情说了出来。那事闹得挺大,整个郴县都知道了,沈府里的小厮知道也不奇怪。“你父亲倒是豁达,还特意给你找男人……”徐子枫说着摸了摸鼻子,总觉得有点奇怪别扭。小厮很快便来了,苏子柠和徐子枫这才进去。沈府比苏家还要大,庭院满地的绿植,草被。石子小路直通全府,时不时路过几座假山、小湖还有亭子。特别是沈老爷子院子里的一片竹林,青翠欲滴,滴着晚间露珠。在夜色中散发着清亮的翠色,是院中点睛之笔。她一眼望去后,视线落到躺在卧榻上的沈老爷子。脸布黑斑,嘴唇发乌,满是皱纹的眼皮闭着,呼吸有些深沉。他微颤着嗓音道:“查……查什么案子?”
徐子枫拱手,对着床前的竹色屏风:“我们是来调查这些天连环盗窃案的。”
只听床上出现咳嗽声,像是干树皮卡在缝隙里,撕裂的声音沙哑且喘不过气。小厮赶忙进了屏风,把沈老爷子从床上扶起。又是拿药,又是喂药的,忙得一塌糊涂。苏子柠隐隐看着,老爷子现在用药吊着命,看来是真的病入膏肓。“你们问吧!”
小厮扶他喝药,代替了老爷子说话。徐子枫再次拱手,想过一番问道:“家中近些天是否丢过银子?”
他本想问老爷子看到金锭子消失的事件。猛地,也不只是什么话刺激了沈老爷,他喘着粗气不停咳嗽,音色沙沙,如夜里的风吹着沙子传出的声音。小厮安抚了老爷子很久,从屏风出来脸色有些冷:“老爷子说想乏了,想让你们出去!”
什么还没问,就让出去?苏子柠眼角微翘没说话,身旁的徐子枫却坚持道:“小兄弟你体恤一下,此案危及整个郴县……”“沈老爷子,心病需要心药医。沈老爷子若不面对那日事情,只会病情家中郁郁寡欢。”
苏子柠打断徐子枫道。小厮听到这话,本想阻止却被打断:“扶我起来!”
老枯树般的哑声,像是陈旧许多年的树丫,但又带着时间的蹉跎。小厮赶忙去扶沈老爷子了,他把屏风撤下。外面下起绵绵雨,沈老爷靠在床头看了两人一眼:“问吧!”
徐子枫顾及沈老爷的病情,所以声音很细柔:“老爷子最近可丢过财?”
“嗯。”
“丢的是什么?”
徐子枫拿起本子,用随身的毛笔记下。“一箱金锭子。”
老爷子面色淡淡,只打量着苏子柠。苏子柠没有问话,她看了看周围,目光落在窗棂上的几片羽毛。她清澈的眸子覆上一抹浊色,半晌后突然问道:“老爷子,金锭子飘在天上的时候天色如何?”
提到金锭子凭空消失的事情,让气氛沉重起来,毕竟是沈老爷不愿提起的灵异事件。沈老爷盯了她半会儿,目光垂下:“那夜,天很暗。”
“有多暗,伸手不见五指吗?”
苏子柠深深道。沈老爷子点了点头,苏子柠走到窗户前,往外看了看,捻起窗台的羽毛。风打着雨,不经意飞到她的睫毛,睫毛动了动。她关上窗,走到老爷子前拱手:“老爷子,可有眼疾。或是看不清,模模糊糊的时候?”
“有时会。”
小厮说道。她把羽毛给徐子枫,眸光沉沉:“老爷子,那夜你在床上看到金锭子飞在天上,不是什么财神爷敛财,而是盗窃。”
“此人善于逗鸟,运用这样的伎俩专门在大户人家偷盗。”
小厮挠了挠脑瓜子,一头雾水道:“什么鸟这么听人话?”
她当狗仔时在电视看过《憨豆先生》的动漫,有一集就提到了一只乌鸦善于收集发亮的珠宝或钻石。而她在苏家和沈府都看到了黑色的羽毛,有的在窗前,有的在地上。总之行迹都是与金银首饰放着的地方一致。苏子柠扬起笑,回答:“此鸟便是最不吉利的乌鸦,乌鸦善于收集发亮的东西,这也就是为什么沈府丢了金锭,苏家丢了银子。”
“甚至还其他户的首饰以及珠宝。这乌鸦作案时间不一,主要在东西出现时才偷盗。不过唯一奇怪的点,便是乌鸦偷盗的每一家都办过丧事。”
徐子枫眸子闪出光亮,猛地看向苏子柠:“所以,老爷子夜色看到金锭子飘在天上,不是因为什么鬼怪事,而是天太黑,老爷子又看不清,那乌鸦羽毛又是黑色,所以便误以为金锭子在天上飞着。”
苏子柠点头,淡淡笑着:“没错。”
小厮这时拍着脑袋,对苏子柠道:“前几日,家里的小妾难产死了,便去寿财铺子寻了老板过来办丧。”
老爷子出现欣喜,终于不用被那天的诡事痴缠,心情清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