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月开始就会发放一笔以奖金为名义的钱，足足有五千元。所以很多员工即使干得再累，为了这五千元，也不肯离开。这种压工资的方法，使得工厂可以为所欲为的给在职员工排班。毕竟谁也不敢请假，别说一天，连一分钟都是不敢的。因此，他很快就允许祝愿和简姿仪入职，甚至都没有什么多余的手续需要办理。不过没有想到的是，这俩大小姐压根儿就不是为了那点少得可怜的薪水来的。盛祥诺的厂子很大，年底赶工期的是西区的棉花生产加工车间，还没有走进去，祝愿就被空气里不断漂浮的细小棉絮给刺激到连打了两个喷嚏。她对这些东西有些过敏。起初还以为是会被分配到一些电子的车间。没想到竟然是加工棉花的。杭主任在前头亲自带路，很快就有一个女负责人从车间里面走了出来，她擦着很鲜艳的口红，有些轻蔑地瞥了眼这两个陌生姑娘。“这是今天第一天来上班的新人，你负责带一下吧。”
杭主任说道。正准备走时，他突然想起了一桩事情，两手掌心对着摩擦了一下，说道：“对了，忘记和你们两个说了，咱们厂没有住宿补贴，但是提供免费的员工宿舍，你们……需要吗？”
不知道为什么，祝愿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很不怀好意的笑容。简姿仪率先一步拒绝道：“不用了……我们在外面租了个房子，还没到期。”
“行吧。”
杭主任瘪了瘪嘴，有些失落地离开了。棉花车间的女负责人将祝愿和简姿仪领了进去，给她们发了一套灰不拉几的工服，以及两只专用的医疗口罩。她冷冰冰地说道：“工作期间，口罩一律不准摘下，摘下就罚款500，还有，也不允许讲任何闲话。”
在让二人换衣服前，她还拿出了一个需要钥匙才能打开的铁柜子，继续说道：“也是不允许带任何电子设备的，现在就把你们两个的手机放进去吧，下班了可以找我拿。”
祝愿撇了下嘴。莫名有种回到了高中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不过这里可不会比学校来得轻松。换好工服之后，她和简姿仪一起走进了车间里。满地都是白花花的棉花，一时之间都有些无法下脚了。当看到其他人都是直接踩的之后，她们也跟着踩了下去。女负责人是给她们安排了工位，还隔得很开。至于剩下的什么教学过程，一并都直接省略了。直到祝愿看到旁边人干的活时，才恍然大悟。简单挑拣、填充，然后打包。这种简单到一尘不变的活儿，就算是智商为负数的人，时间一长，都能干到得心应手。早就该被机器所替代了。而这厂子虽然不是全自动化，但在人心方面，又和冷冰冰的器械有什么区别呢？祝愿照搬照套地做了几个。活儿不全然算是流水线，最后会按照个人的完成度统计绩效算钱，所以现在站在工位上干活儿的人，一个一个手脚都很麻利勤快。要不是活儿真的多到干不完。恐怕各自为了绩效，就地打架抢活干都会成为常有的事情。祝愿有好几次都想偷偷和旁边的女工讲几句话，但是都被对方麻木无神的眼镜给吓到了。她好像一个真的有血有肉的机器人。只知道重复做着手里的活儿，怕不是下一秒连呼吸都要忘记了。另外一边，简姿仪所遭遇的情况也是同样如此。在临近中午休息的时候，还出了一个小插曲。棉花车间的女负责人坐在二楼的办公室里，偶尔看几眼监控画面时，都发现俩个新来的小姑娘在偷懒。她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叫人把她们两个人都给一起喊了上来。然后指着大屏幕里的画面说道：“你们开小差的时候，我都能看见，要是想待在这干就认真点做自己的事情。”
“否则的话，我只有向杭主任告状，开除你们了！”
望着无数个高清无比的摄像头画面，祝愿的头皮上仿佛有无数只小蚂蚁在密密麻麻地啃噬着。虽然现代人类早就应该习惯没有隐私，每一帧每一幕都被大数据所保存记录着。但是就这么一间厂房，监控安装的密度装得如此之多，她真的有种从心理上感到不适的感觉。毕竟谁也不会喜欢被监视。怪不得站在她旁边的女工都会如此黯然无神。这个环境真的是太可怕了！女负责人警醒了一声，就让她们二人去吃饭了。食堂离西厂区有些远，步行二十分钟都还不止。祝愿原本是想点外卖的，一摸手机不在身上，只好作罢。真的是要被这种霸道强制的厂规给气死。也不知道男朋友一直都联系不上她，会不会担心。跨上最后六层台阶，总算是看见了食堂的影子。走进去之后，祝愿和简姿仪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里真的安静到可怕，除了碗与筷子的碰撞声以外，再无其他的声音了。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在讲话！排队打饭的窗口也是井然有序的。今天烧的菜有红烧肉、莴苣、炒粉丝。看到那一大盘色泽诱人的红烧肉时，祝愿没忍住挑了挑眉。她确实饿的厉害了。不过她和简姿仪已经算是晚到食堂吃饭的人了，蔬菜基本上马上都要空盘了，可那盘肉却像是没有动过的一般。难道是新上的一轮？简姿仪因为自己的原因，没有要肉吃，甚至饭都没怎么盛，只舀了一碗蛋花少得可怜的紫菜汤喝。祝愿则是要了一勺红烧肉。如果她再晚走去餐桌一步，就能看见排在她身后那些纯干体力活的男人们，宁愿吃五大勺白米饭，也不碰那红烧肉了。落座后，祝愿缓缓拿起筷子。周遭没坐什么陌生人，她压低着声音问道：“怎么样，上午那会儿，你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见简姿仪摇头，她失落地叹了一口气。吃了口白米饭之后，去夹那块红烧肉吃。第一口还好，第二口的时候就开始干呕了起来。把坐在对面的简姿仪给吓了好大一跳。瞧着这跟自己无比相似的反应，她有些惊喜地问道：“什么情况啊祝愿，肚子里难不成怀上小顾总了？”
“怎么可能。”
祝愿下意识否认。一只手摸上了自己的小腹。脸颊莫名有些发烫。其实有几次猴急猴急，顾京律是做到了一半，才戴套的。网上说这样的安全性很不好。不过因为嫌麻烦，祝愿最后也没有去药店买避孕药吃。该不会……真有了？倏然，她的目光盯上了那盘红烧肉，皱紧着眉头问道：“该不会是这个红烧肉有问题吧？”
如果那一盘并不是新上的一盘。没什么人吃的话，确实很奇怪啊。闻言，简姿仪夹了一块尝尝。并无任何奇怪的味道，甚至感觉比一些私房菜店里做的还要有特色。而且周围三三两两也是有单独坐的几个人在吃的，并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反应。所以她还是更加倾向了之前说的可能性。朝着祝愿眨巴了两下眼睛，低声说道：“难道你和你家顾京律就真的没再次想过来个未婚先孕？这样你父母就算再不同意也只能同意了呀。”
毕竟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还能怎样。祝愿只是可怜兮兮地扯了扯唇角。因为顾京律不止一次说过，很多事情，都要在他娶到她之后才能做。所以还有半路戴上婴儿嗝屁袋的道理。啊啊啊啊！男朋友太负责任得按部就班，有的时候也是一种很大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