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结拜兄弟的头颅,牵制了马三儿大半的心神,当他听到蛇鞭破空的呼啸,暗道一声要糟,扑地迅速翻滚,非常狼狈地躲过了两条蛇鞭的偷袭。
他站起身刚要怒喝,脚下踉跄一下,直接萎靡倒地。
“啧啧,马三爷倒是有两下子!不过呢,你不该碰那死人头……”
乌老太干笑一声,慢悠悠地靠近马三儿,丝毫不担心对方的反扑。
“你们真够狠毒!够无耻!竟在我兄弟的头颅下毒?”马三儿艰难抬起头,怒视着靠近的贼人。
如果目光能杀人,眼前的恶毒老太婆,早就死上百遍、千遍。
乌老太更加得意。
只见她干笑着走到马三儿跟前,脚下蓦地一动,右脚的鞋尖突出一截锋利短刃,凶狠踢向对方的额头。
只要踢中,神仙难救。
未曾料想,这一脚竟然踢空。
察觉有变的乌老太,心底骤然一惊,闪身急退。
刚刚还萎靡不动的马三儿,身形暴起,通过后仰躲过了利刃,手中紧攥的马刀扬起,向乌老太拦腰横扫。
嗤啦!
随着一声裂帛轻响,乌老太腰身处的麻布外衣,当即裂开一道狭长口子。
异常扎眼。
乌老太闪身落地,难以置信地低头,望着裂开的外衣。
接着缓缓抬头,一双眼睛死盯着持刀站立的马三儿。
她刚想讲些什么,嘴角却剧烈哆嗦起来,佝偻的身体一歪,摔倒在地。
也就在这一刻,乌老太的腰身断作两截,一大蓬鲜血喷涌而出。
恍如泉涌。
方才马三儿那横扫的一刀,竟将她的躯体斩成两半。
这突发的变故,乌婵娟始料未及。在马三儿暴起时,她慌忙疾奔过去,只来得及甩出手中的蛇鞭。
不求别的,只为围魏救赵。
可惜,终究晚了一步。
当下,乌老太殒命当场,马三儿的后背也结结实实挨上一鞭。
马三儿哈哈狂笑,抖了抖后背,后背挨鞭处的衣服已经裂开,却没有任何血迹。隐约之间,还能看到一件银色软甲。
“哈哈哈,行走江湖,没点儿防备之心,老子怎么活到现在?‘索命母夜叉’二亡其一,乌婵娟,再来试试!”
马三儿声色俱厉。
瞪圆的双眼,冰冷盯着乌婵娟。
嘴角,却挂着不屑。
乌婵娟前扑的身躯一顿,歪过头,看了看慢慢站起的两个喽啰。
以她的武功和实力,哪怕正面对敌,也未必怕了这马三儿。
只是——
能跟随对方进山的喽啰,都不是什么庸手,前番设计诛杀五六当家,她们母子就颇费周折。
现在她势单力孤,再僵持下去,可能自己都折在这儿。
思及此,她不再犹豫,妩媚娇笑起来。
“老太太一生江湖厮杀,善于算计,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怪不得别人,奴家也不敢厚颜报仇。只是劳烦三哥不念旧恶,将她入土安葬。”
“奴家告退,有缘再会!”
说罢,她慢慢后退。
直到退进了密林,才扭转身躯,连番纵跃数下,消失在密林中。
马三儿紧盯着乌婵娟离去的身影,眼角微微抖动,根本不去追赶。
待到彻底不见对方的踪影,他再坚持不住,以马刀拄地,大口喘息起来,脸上隐隐有青气出现。
两个喽啰慌忙跑来,搀扶住他。
“三爷,你怎么了!”
“三爷……”
其中一个喽啰话说到半截,一条蛇鞭自乌婵娟逃走的方向飞出,疾快缠紧了他的脖颈,向后方拉扯。
与此同时,娇笑声响起。
“嘿嘿,马三哥,刚刚差点被你骗了。你在查看头颅时就中毒了吧?或许你功力高深,也或许你的身上带着解毒丹药,让你暂时压制住了毒性。”
“现在,奴家看你往哪跑!”
被蛇鞭拉着倒退的喽啰,面色逐渐铁青,右手一松,马刀便直插地面。不等他抬起胳膊,去拉拽脖颈上缠绕的蛇鞭,就软软栽倒,毒发身亡。
乌婵娟自一棵高树跃下,抖手收回蛇鞭,满眼警惕地走了过来。她的老娘就是因为大意而殒命,她可不想步其后尘。
马三儿面露哀伤和绝望,今日恐怕在劫难逃了。
但他仍不甘心。
“乌婵娟,杀人总得让人死个明白。这里又没有什么仙家洞府或灵药重宝,为何要苦苦厮杀?”
“虽说马某此刻在全力压制剧毒,若逼得走投无路,拼死一搏让你挂点儿彩,马某自信还不成问题。”
这第二句,透着威胁。
“三当家,就不要垂死挣扎咯!从你召集其他人手赶到这里,我们就知道,这里的东西绝不简单。”
乌婵娟一边小心地靠近,一边说出她的猜测,意图瓦解马三儿的顽抗意念。
“让奴家来猜一猜。”
“巨石下应该有一个兽洞吧!这里地形较为开敞,也不见其它野兽群居的痕迹,想来是老虎一类猛兽的巢穴。”
“南山里的猛兽,肯定不是凡兽,那它守护的东西还能有什么?不外乎……是虎尾草或者伥鬼花。”
乌婵娟说的不紧不慢。
一点急迫不显。
如今,优劣易位。
拖延的时间越长,对方所中的剧毒越重,她完全能耗死敌人。
马三儿听着这里,如泄气一般,脸上隐隐有乌气出现。很显然,被他压制的剧毒,已蔓延到脖颈之上。
旁边剩下的一个喽啰,紧张地挡在他的身前,看着乌婵娟一步步靠近。
同伴中毒身亡,三当家也离死不远,就凭他的身手,断然逃不出生天。
是以,内心充满绝望。
远处草丛里。
看到马三儿即将殒命,何天哪还忍耐得住,捏在指间的淬毒飞刀,脱手甩出,直奔乌婵娟。
嗖!
以飞刀跟人对敌,这还是第一次。
紧张之下,这把飞刀本应射向脑袋,却从对方的耳边擦过。
笃地一声,钉在旁边的树干。
乌婵娟大半的心神,都在马三儿身上,生怕他再来一次‘困兽之斗’,根本没留意自左侧飞来的暗器。
等到发觉时,才感觉到耳朵一阵生疼。她用手一抹,耳垂黏黏糊糊的,甚至被飞刀割下了一小块肉。
乌婵娟把手举到眼前,指尖沾着的鲜血,带着淡淡的乌黑细线。
“有毒!”
她慌忙伸手入怀,掏出一小包药粉,向嘴里倒进大半。
同时,将余下的涂抹在耳垂。
待到耳朵感觉不到麻痒,她猛然转身,面向何天藏身的草丛。
“鬼祟之徒,给老娘滚出来!”
从来都是她乌婵娟偷袭别人,现在突然遭了暗算,心中当然愤怒。
比她死了老娘都愤怒!
何天哪敢出去,更不答话,抬手一挥,又扔出子母飞刀中的子刀。
乌婵娟一直在小心戒备,以何天此时的实力又岂能得逞,刚看到银光闪烁,手中的蛇鞭便在身前飞快舞动。
层层墨影,勾连在一起。
宛若一面黑色软盾。
何天眼瞅着不能突破,又担心自己的宝贝飞刀遗失,轻摁母刀上的机关,子刀在半空悠忽掉头,向母刀这边返回。
甚至,他都想好了。
接下来,就想方设法把对方引过来,让元若依亲自出马,自己在一旁负责牵制。
哪曾想,乌婵娟面色大变,难以置信地望着中途返回的飞刀。
“福星刀!”
瞧她那惊恐莫名的模样,就好像在大白天撞见了活鬼。
然后,掉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