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包子，十五块灵石。
假如庞师叔没有对肉包的效果编瞎话，的确非常合适。
前提是——
兜里有灵石。
还有重要一点，现有的包子吃光。
何天晃了晃右手的小笼屉，颇为惋惜地拒绝了某人的好意：“庞师叔，待我把它们吃光吧，到时肯定再买一屉。”
惋惜，不是装的。
肉包的提升效果，他可深有体会。
闻听此言，胖厨子呃了一声，又把希冀的目光投向元明。
元明更加干脆。
脑袋跟拨浪鼓似的，还连连摇摆双手，好像生怕拒绝晚了，就被硬性摊派一样。
“师叔，我可没灵石。”
“遇上那些望日鸟，我可把一叠低阶符箓都用光了，买符的灵石还是跟师兄借的！”元明抬臂一指鸟尸堆，圆脸的肥肉抽搐数下，显得极为肉疼。
“没事，师叔能赊欠的！”
胖厨子拍打胸脯道。
元明哪敢答应，一旦赊欠了灵肉包子，估计要连续半年都替厨堂干活。
如今，厨堂可忙得很。
某些活计杂役们做不了，还得征召一批往年的外门弟子帮忙。他可不想被拉来做苦力，在功勋堂值守多舒坦。
“师叔容我缓缓，不敢赊欠啊，要是让族叔知道我欠驴打滚账，非得……”元明摆手更欢，一双肉手几乎晃出了残影。
他根本意识到，刚刚已经嘴瓢，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
“驴打滚？”
胖厨子笑容渐消。
元明登时脑门冒冷汗：“师叔，我不是说您，我是说借我灵石的师兄……”
一边笨拙解释，他一边眼巴巴望向同伴，发出求助。
朋友有难，两肋插刀。
何天连忙出来打圆场，抬起右臂，指着血腥味十足的鸟尸堆。
“庞师叔，要不您先把它们收了？我俩争取多做历练任务，多攒点儿灵石再来。”
话，说的动听。
态度，摆的谦卑。
胖厨子眸子连闪，转愤为喜，笑呵呵朝鸟尸堆招了招手。
堆在地面的望日鸟尸体，顿时被一道充满生机气息的绿色灵光包裹，一只接着一只，飞向他腰间的精美皮袋。
那浅绿皮袋，跟储物袋相像。
其表面绘制了银色符文，并且好似涂抹了香料，散发出极淡的清香。
除了皮袋奇特，胖厨子的这一手牵引术，施展得炉火纯青。明明是堆叠在一起的鸟尸，彼此间相互挤压，可在灵光的撩拨下，一只只均匀浮起，不见任何错乱。
这其中，有数只望日鸟尸体的灼烧痕迹稍重，胖厨子手指微动，就将它们一一剔出，落在了墙角空地。
显然，这是在清点。
清点速度很快，大约过了一炷香，屋内的鸟尸堆就被清空。
被剔除的，约莫有十来只。
清点完毕后，胖厨子满意地拍了拍腰间皮袋，炫耀着向两人解释。
“你俩瞧见没？这是我专门定制的‘食材袋’，作用跟百药匣一样，能最大程度为食材保鲜，上面的符文具有冷冻效果。”
“哦，还有望日鸟肉，那十三只小鸟破了相，强行提炼会残留糊味，制作灵食肯定砸招牌，刨除它们，共计三百一十二只，皆是练气一层品质。师叔瞅你俩辛苦，收购价略抬高一些，十只给一点贡献值。”
“不过呢，你们放在一般储物袋内，肉里蕴含的灵气损耗少许，一共是……”胖厨子摸着下巴，作思索状。
少顷，便给出答案。
“算啦，师叔发扬高风亮节，稍稍吃点儿亏，给你们三十贡献点，划给谁？”
胖厨子的笑容市侩。
他的上下嘴唇一碰，就把零头抹了。至于灵气损耗的说法，多半是一种话术。
笑语之时，他还瞄了一眼灶台的笼屉，其样式跟何天托着的一模一样。
何天、元明心肝一颤。
这要是把贡献点划给一个人，估计又得被强行‘劝’买。
两人飞快交换了眼神，异口同声地抢答。
“师叔，一人一半！”
“师叔，一人一半！”
为了怕出幺蛾子，何天收回笼屉，取出自己的身份玉牌，快速递了过去。
元明的动作相似。
他没有收取笼屉的动作，却下意识按住了储物袋，生怕它长腿儿溜走。
眼瞅着两人齐刷刷递来的玉牌，胖厨子撇了撇嘴，略感失望，可还是取出自己的玉牌，一一跟对方的玉牌触碰。
两人确认过贡献值，立马将身份玉牌收进储物袋，抱拳提出告辞。
一点儿都不耽搁。
在这里待久了，他俩担心再被游说买肉包或其它灵食。
临走之前，何天把墙角的次品鸟肉一并收走，连地面散落的翎羽都清扫一空。
对此，他美其名曰。
帮忙打扫。
两人匆匆跑出木屋，越过了禁音罩。
没跑多远，那道禁音罩就被收起，胖厨子背负双手走出。
眺望着渐远的背影，他兴之所至，遥遥送过来一声叮嘱：“小师侄，包子赶紧吃，放的时间久了，灵气可会消散！”
何天身形略顿。
可很快，继续随同伴奔跑。
绕过山间小径，两人放缓了脚步，沿着厨堂的开敞亭廊下山。
亭廊里。
已有不少杂役弟子在跑前跑后忙碌，此刻将至午时，他们要把木碗托盘摆放到位，还要将饭桶、菜盆抬到最外侧入口。
来吃饭的新人，由入口领取一份饭菜，再进到亭廊的石桌用餐。
在没练气入门前，大部分新弟子打不开储物袋，只能暂时穿着世俗界衣物。何天与元明所穿的外门法袍，在亭廊中非常显眼。
附近忙碌的杂役弟子，纷纷让开了通道，满脸羡慕且恭敬地抱拳打招呼，一口一个师兄喊着，言语之间透着敬畏。
何天没那么大架子。
由于无债一身轻，他心情格外愉悦，频频向打招呼的杂役点头。这种被人尊敬的感觉，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舒坦。
前行的途中，两人还遇上一个娇羞红脸的、外穿粗布衣裙的小丫头。心情大好的何天，还闲聊了几句家常。
出了亭廊。
便是一条直通山脚的小径。
小径两旁的树木低矮，是以视野开阔，遥遥能望见山下海滩。
两人刚要沿路下山，耳边却响起了一阵奇怪且轻微的动静，好像来自右边的小树林。
像是争吵。
又像是打斗。
其间，似乎隐约夹杂了放肆的大笑，还有压抑的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