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会向墨庭议政权正式宣战了。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突然,致使老人遭受刺激,在呼吸急促间迎来他知意所必降临的危重时刻…… “那么,这会是我的审判日吗?”他认定事情发展至此,自己担负着不可推脱的责任。而现时处境,恰似报应般——空荡荡的病房、冷冰冰的床铺、插入胸腔的引流管与将他牢牢束缚的心电监护仪……无不添增凄苦煎熬。 “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
趁着天光仍跃过斑驳的窗棂照射进来,尚有一丝余温流动——他开始了今世的忏悔,就像往世早已做过的那样…… 独取愧疚之极,便属整个“计划”。 受命于复兴会,亦藏私心在其中。 或对枭,或对女儿。 叹惋没有任何一次决策助使他们的命运按照“预设的良好路线”行进,甚至相反,还给他们留下深深伤痕。 “什么最该控诉?可能莫过于此……” 无声地,缕缕意念盘旋。 他说:“臭小子呀。我对你的首大亏欠,便是隐瞒了无数你本该获悉真相的事——包括我从来都不是什么真的糟人,也包括我在费伦多和你的撞遇其实不过一场自导自演的戏……像这样的,还有很多,但恐怕我再没机会向你逐件坦白了。当下,我只希望你知道,你无需为我这条烂命的凋零感到抱歉,毕竟,是我利用了你,本身便算咎由自取……” 他说:“亲闺女呀。我对你的首大亏欠,便是缺席了你应得关怀的人生——更可悲的是,我还未有决心呼喊你的名字,未有勇气等你醒来睁眼看我……我感到懊悔,可同样的,这恐怕也将化作我难以追补的遗憾了。当下,我只希望你知道,我一直牵挂着你,愿你能平安地活下去。务必小心墨庭议,务必小心复兴会,毕竟,两方势力都不是善茬……” 想到这里,垂老的脸庞滑落清泪。 为他觉得远远不够。 幸得在辞别前夕,除这样的忏悔外,还可有亲人陪伴身侧,互诉掏心窝子的话——又成了苦于无法实现的奢求。 “所以,主啊,我永远得不到您的宽恕了么?我即将要坠入一个比此处更加严酷的地狱了么?”
回光返照开始。 他便只好沮丧地直面充满鄙斥韵味的“大合集”——就仿佛上苍监督着,为检视其有否悉数“招供”而“重播”那些灰色内容,诸如:对“没有价值”的平民见死不救、一意孤行累害众护卫牺牲、用百计无辜性命“赎换”自己消灾避难……等。 伴随光芒褪散。 他吊着仅剩的一口气。 戚戚眺望远方。 是不是那战火焚烧了城市,把天空都染成红色?是不是那哀嚎传遍了海岸,使惊涛骇浪都显得沉寂? 而他恨的、爱的,却都在其中啊。 “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
奈何奥伽墨已司空见惯。 无偏袒,无怜悯,平等地施予考验。 现在一曲终了,可它大抵还会在千千万万相似的地方又一轮地奏起…… 但愿人们皆能吸取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