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左总。”电话挂断后,他看着屏幕上面显示的今天的日期,脸色又愈发凝重了几分。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正是徐芳菲跟他约定的日子。
上了车后,姜絮伸手触及脸上的纱布,神色恍惚。
“水。”马若酝用手肘碰了碰她,递给了她一杯温热的茶水,这是刚才在梁时俊办公室接的热水。
“还在想刚才的小梁?”久经沙场,马若酝轻易地就看出了她的心事。
“不,不是。”她如触电一般反应激烈,急忙否认的样子,正正坐实了马若酝的猜测。
车缓缓地朝家开着,沿途一路都是熟悉的风景,落日跟咸鸭蛋蛋黄似的,慢慢隐在了山背后,娇红色的余晖打在她线条好看的侧脸上,又慢慢地没了颜色。
一路沉默,姜絮的表情却是慢慢地舒展开来了,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
看来不论年龄如何增长,她都还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怀春少女。见了那和记忆中重叠的少年模样,还是会怦然心动。
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可她印象中,好像并不认识一个叫梁时俊的人,而且,她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医生朋友,她读的只是普通高中,上的也只是普通大学。
“好好休息,在没得到那边的道歉声明之前,你就在家里待着吧。”
下车之后,姜絮回过头来,对叮嘱着的马若酝微微点了点头。接过药袋后,她还是和以往的每天晚上一样,静静地站在原地,直到车慢慢地消失在视线之中,才转身往里走。
“发生什么事了?”刚进门,迎面就碰上了和她一样,才刚回来,外套都还没来得及脱的徐司寒。
她鼻子一酸,三两步就扑进了他怀里。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她撞了个满怀,随即伸手环住了她。
微微垂眸,他便看清了她脸上贴着的药膏,眉头轻蹙,可终究也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整理了一下她那沾了一些雨的头发。
示意了一下身边的管家,陈叔立即会了意,命人上去放好了一池温水。
“好了,去洗个澡吧,淋了一小会雨吧?”
良久,她才终于愿意松开他,他看向那张红扑扑的小脸,轻轻帮她拭去了眼角的泪。
目送她一个人上了楼,看着她略显单薄的背影,他的拳头不知不觉间已经收紧了。
“少爷,收到消息,是一个叫顾莹莹的艺人。”管家不知从哪里回来,手里多了一份报告。
徐司寒微微抬眸,不动声色地拿过了他手上的文件夹。
“荒谬!”不过粗粗看了一眼,他就已经猛地甩手将报告掷在了地上,里面的纸张纷纷扬扬地掉落出来,散落一地。
“那,”管家看起来有些为难。
“立刻安排下去,我要让她十倍百倍地尝尝被人扇巴掌的味道!”他脸色铁青,继而快步向楼上走了去。
打开房门,他看到她衣服都没脱,就沿着床沿躺下了,垂下了一头如瀑的长发。
看着她用手环住双腿,蜷缩着的样子,他心头一紧,上前将她抱起。
“你什么时候上来的?”身子突然腾空而起,她这才注意到了脸色很难看的徐司寒。
他动作轻缓地让她枕在了松软的真丝枕上,给她盖上了一床被褥。接着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在旁边坐着。
“都不问一下吗?”她把被子拉过头顶,把整张脸都埋在了被窝里,声音小得几乎都听不见了。
“如果你不想说,我问来有什么意义?”他微微侧身,看着整个人都躲在了被子里的姜絮。
过了很久,她以为他应该走开了,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没曾想却是正正对上了他那考究的眼神。
“我想我很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小岩的事。你难道都不想知道,你做了这么多,为什么都不能动摇小岩的决定吗?”她思量许久,还是觉得应该对他坦白。
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这茬,他的身躯微微一震,幸好表情控制住了,没显得那么堂皇。
那个他觉得天衣无缝的调虎离山之计,其实早在她的计划之中。
他暗地里和徐芳菲见面的事,她也了解得一清二楚,只不过是一直在装不知道罢了。甚至连他现在的反应,也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你可能想不到吧,小岩根本就不会选,因为你给的这道单选题,根本就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放弃吧,我不会让让徐芳菲得逞的,别逼我,恨你。”
其实她和顾歆早前去过左彦礼家,见过小岩,当时就已经对他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工作。
看着他眉头紧蹙,姜絮有几分不忍,但还是狠下心来说了。她很清楚,如此一来,他就一定要在徐家和她之间,做一个选择。
“左彦礼今天会来医院,该不会也是你指使的吧?”她当下就觉得有些寒心,如果他早就知道她受伤,而且还利用这个,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姜絮抱着一床被褥,瞳仁不住颤动着,纤弱的肩膀也跟着上下抖动。
“我怎么可能会拿你当筹码?”别说左彦礼去过哪家医院,就连她被人打了,他也是刚才才知道,她到底怎么会这样想?!
他想伸手抱她,她微微错开身子,躲开了。气氛一瞬间降至冰点,他的手臂也停在了半空,放下也不是,继续也不是。
“你今晚睡书房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她背过了身去,不再看他。
左氏集团。
已经是深夜了,左彦礼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左总,信号发出地是鹴林别墅区,应该是您前妻家附近。”技术人员做了一份简单报告送了上来,左彦礼一愣,皱着眉接过了。
是徐芳菲?她为什么,难道。
“小岩少爷呢?今天是谁负责看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当下把在门外昏昏欲睡的秘书给叫了进来,质问道。
秘书打瞌睡被捉了个现成,自然是吓得不轻,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回,回左总,今天徐家派人过来接走了小少爷,说是他的母亲姜小姐想他了,要见见他。”秘书一刻也不敢怠慢,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说完,就是一阵冗长的沉默。秘书自然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连同一旁的技术人员也遭了殃,只能陪着在那里罚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