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北平原了。”
这场冬雪牵连甚广，北平原的草场此刻已覆了一层冰霜。正常年份里本该牛羊成群的地方，此时却透着荒凉。
“肥沃之地，可惜了。”黎铄炎牵着缰绳，坐在马上远望。
北平原与北莽接壤，世世代代的北莽人都想染指此地，可如今却被糟蹋成这副鬼样子。
凤倾城一边让人安排安营扎寨，原地休整，按照原本的洽谈，他们会在这里与北莽军队会合。
里应外合，占领边境的城池，然后征兵，收集粮草，直接攻入京都。
当然，这里应外合也要做的好看了，凤倾城的叛军在北平原之内，北莽的军队在北平原之外，形成两面夹击，当地驻兵必然只能兵分两路，两面提防。
凤倾城不会明面上出兵打当地驻兵，而是等北莽军队消耗驻军部分兵力后，凤倾城再出兵援助。明面上是帮边境驻军抗击蛮夷，实际上是顺其自然接手城内控制权。
她现在急需补充粮草。
“世子，凤将军有客人来，说是要见你。”自从上次骑马，结果被射中一箭从马上摔下来后，落衡对骑马这件事就有些心理阴影。
这会儿骑着马来找黎铄炎，小心翼翼的拽着缰绳，紧张的不行。
“客人？什么人？”黎铄炎皱眉，凤倾城的客人什么时候需要他去接待了？
“男的女的？”
“女的，北莽人。”落衡毕竟是在那等地方待过的人，从小学的就是看人脸色的功夫，虽然那女子穿的是大秦的服装，但从一举一动，容貌五官看，绝对不是大秦北平原的人。
“哦。”话说到这，黎铄炎差不多也猜出来的是谁了。
“人在凤倾城那里？”
“在顾军师那里，凤将军还没有回营。”
“长姐去找顾昀做什么？”黎铄炎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他可是记得，自家姐姐一直想掳个祭祀回草原。
顾昀能力不错，长得又好看，该不会打算勾搭回去当驸马吧。
黎铄炎看着落衡小心翼翼的样，单手环住落衡的腰将落衡拽回自己马背上坐着。
“哎，我的马。”落衡惊呼，连忙抱紧了黎铄炎，生怕摔下去。
“你磨磨唧唧的什么时候能回去，那匹马自己会回去的。”黎铄炎一鞭子抽马屁股上，带着落衡飞速归营。
顾昀倒是意外，黎御不去等凤倾城，而是跑来自己这喝茶。
“中原的茶我终究还是喝不惯，烈酒更合胃口。这些日子铄炎跟着你，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黎御换了一身淡蓝色的衣袍，头发挽起，但那张北莽皇室特有的五官艳丽，让她这一身显得格外突兀。
每个人的气质不同，若说凤倾城身上带着内敛与沉稳，那黎御就是将野心明晃晃写在脸上。
“你这次打算把铄炎带回去？”
顾昀看着苏慕端了两碟子糕点进来，眼底满是无奈。苏慕对投喂他这件事，真的是越来越热情。
连带着身边人也一样，落衡，洲若，甚至连黎铄炎，这几日凡是找到点什么好东西，就想往他面前送。
“北莽世子，一直待在这里也不合适。”黎御还以为洛白端的糕点有自己一份，结果却看见全放在顾昀面前了。
到嘴边的谢谢有些尴尬的吞回去。
“不止如此吧。”在苏慕眼巴巴的视线下，顾昀老老实实的拿了块点心。他看向黎御，目光清明，似乎任何勾心斗角阴险算计，都瞒不住他的眼睛。
“你原本留下铄炎，是打算让凤倾城和他多相处相处，培养感情？”
顾昀和黎御聊天，轮不到苏慕插话，她坐在一边安安静静的吃东西，但听到这事还是颇为诧异。
黎铄炎回来的时候，凤倾城与夜冥并没闹掰，黎御是打算让黎铄炎当凤倾城的侍君？
“是他自己要回来的。”黎御没有正面回应。
她只是顺手推舟，至于黎铄炎要不要和凤倾城在一起，是正宫，还是侍君，要看怎么样符合利益最大化。
北莽需要新的领地，黎铄炎既为世子，自然要承担自己的那一份责任。
“现在呢？”
顾昀没感慨黎御的卑鄙和冷漠，皇家无情，更别说向来“竞争激烈”的北莽王室。黎御算计黎铄炎，却还没想着害他性命，也算顾念血脉之亲。
“我很想知道，她答应的边境十六城，是否还作数。”黎御看着顾昀，想从他口中得知答案。
“凤倾城承诺的东西，你应该去问她。”
“凤倾城和夜冥离心，手底下的将领也军心不稳，据我所知，岭南城一行，凤倾城也没占上任何便宜。”说到此处，黎御顿了顿：“顾军师，夜冥和你相比，在异术上，谁更厉害？”
其实黎御心里面发飘，她总觉得，凤倾城想谋朝篡位，没那么简单了。
“你在打夜冥的主意？”黎御的话的确让顾昀感觉到十分意外。
“早就听说前朝巫族的能力，神秘莫测。”
“草原也需要祭司。”黎御丝毫不遮掩自己对夜冥的“需求”，雁过拔毛，若是凤倾城无法给她足够的利益，她凭什么帮凤倾城做事。
“夜冥和边境十六城相比，哪个更让你动心？”顾昀抿唇压着笑意，他是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往这种地步发展。
到底应该夸凤倾城聪明还是愚蠢，居然将夜冥的真实身份，随随便便告诉狼子野心的黎御。
估计凤倾城巴不得炫耀，自己有夜冥这个巫族相助。
以她现在的能力，就如同稚子抱着玉璧在大街上游荡，等着被人打劫。
“放在以前，凤倾城不会同意把夜冥让给你，放在现在，凤倾城只会杀了夜冥，也不会让他落在别人手中。”
“好了，黎姑娘，你想要什么去找凤倾城谈。我身体不适，既管不了夜冥，也管不了边境十六城。”
顾昀手上的糕点已经吃完，拍拍手开始轰客。
他今日听到的最大的笑话，就是夜冥居然也有被求“和亲”的一天。
黎御在顾昀这里吃了一个闭门羹，神色有些不悦，起身正欲走，却见自己的属下神色匆匆的闯进来。
“出什么事了？”
风尘仆仆的女人靠近黎御，在她耳边有些着急的开口：“有秦军攻打我们的主营，目前战况不明，请王女尽快回营主持大局。”
“哪来的军队？”
“说是，岭南王赵振的人。”